打扰九小姐看书了,徐渊心想,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不过,幸好,自己所说的消息,在九小姐心中,应该算是值得一听的罢。
他微微欠身,向顾九辛致歉:“打扰九小姐看书,属下有错。”
这算是有错吗?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算有错。其实顾九辛也不是苛责的人,她只是享受和留恋刚才的静谧,那种能够安静思考的氛围。
嘴角一勾,她抿了抿唇,道:“算了,你说吧。”
徐渊再次一躬身,道:“失踪了五天的江临仙和静悄悄今天出现在银戈峰。不过,江临仙很快就离开了,看样子只是去送静悄悄的,其间没有和任何人交谈。”
顾九辛睫羽微动:“出现在银戈峰?怎么个出现法?”
“九小姐果然聪敏。”徐渊笑道,“楚恪从山洞中离开之后,我们的人蹲守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江临仙和静悄悄出现。今天清晨却发现,他们二人突然出现在幻雷海西南的山中,然后就直奔了银戈峰。”
是这样?顾九辛眨了眨眼睛。楚恪、江临仙、静悄悄三个人先后进去,却只看到楚恪一个人出来。而江临仙和静悄悄再度出现,却是在楚恪的居处。
中间,缺了点什么吧?
事实上,在楚恪之后,进入血池的还有青云、穆一两位长老,只是他们岂是会轻易被弟子发现的?
“幻雷海西南……”顾九辛突然想起了那次遇到楚恪的地点,也是在幻雷海附近。
她对徐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事。”
看着徐渊又躬身,顾九辛的肩膀塌了一点。这就是她不太喜欢徐渊的地方了。有事禀报不一次性说完,非得一件一件地往外倒,你又不是说书的,完全没必要勾起听者的好奇心啊!
顾九辛觉得,在说话爽快这方面,徐渊可是远远不及韩书瑶。
因为那个小姑娘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一长串直到把话说完。
当然,这种做法有时候难免会让人觉得有点聒噪。
顾九辛想一想,能在说话上让自己感到满意的人,的确很少。
在她恍神的瞬间,徐渊已经接着说了:“是绛云台那边的消息。闻道堂青云长老将要召集诸位首尊、首座和长老们商议派人到嵊洲进行本届招徒事宜。据传信的人说,这很可能是神木峰云冕真人的提议。”
派人?招徒的事,以往都是闻道堂的管事出动。不过这个派人,派的会谁什么人?
顾九辛如是想着,却没有向徐渊发问,而是朝他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讲话露一半藏一半的,这个传话人,在顾九辛看来就很不称职了。
徐渊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终于还是躬身后退,走出了这座每个角落都散布着幽香的小院落。
院门关上了,小院再次恢复了宁静,顾九辛却觉得没有了刚才那种静谧的气氛。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水中,荡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石子沉了,涟漪却在水面扩散开去。
她仍旧端坐在榻上,手指轻柔地拂过锦帛的卷轴,但没有再打开。
太阳已经升至头顶,自己的影子被她踩在脚下。顾九辛回味着徐渊的传话。
“嵊洲……谢冕……招徒……啧,为什么呢?”
“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轻柔的语音在幽香中飘散。顾九辛的自言自语,也只有满院的灵树和灵草听见。
至于这话说的是谁,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心神瞬间放空,随着灵气的涌入,杨隽视线所及之处,越来越远,从甘霖普降的药田到更远处丛林之外,蜿蜒如带的河流……
杨隽只觉身体渐感轻盈,飘飘然如云雾聚散,灵气所过之处,每一寸经脉、每一处窍穴,都贪婪地汲取着这天地间精粹的灵气。
白雾茫茫中,他的衣衫微湿,头发、眉毛、睫羽甚至脸面、手背,凡是有体毛覆盖的地方都凝结了细小的水珠。
像是开春之后第一次放水,奔涌的流水一刻不停地通过水渠流向等待灌溉的农田。被阴阳如意珏抽取的灵气,汇入杨隽的经脉之后,也在周天功的运转之下,向丹田汇流。
杨隽终于感觉到一丝接一丝的灵气汇入了的丹田,虽然不像经脉中能够感受到的那么饱足,但却如涓涓细流一般并不断绝。
怀里的阴阳如意珏散发的莹光,与周围闪烁的灵光交相辉映,在谷底雾气深处,圈出一个温暖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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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后,随着太阳渐渐西斜,阳光已经照不到山谷深处,雾谷之底越发显得幽深,雾气中闪烁的灵光却依旧旋转个不停。
此时,弗忘峰尚还未至午时三刻。
前两日七斗山普降大雪,弗忘峰却只略微飞了点雪花,除了山顶积起了雪顶,屋外的树梢草丛,上面的积雪不足一寸,只一夜就化了。
雪化了,空气中寒气仍旧凝重,地里似乎还汪着化开的雪水,踩在地上都有一股凉意顺着腿脚往上爬。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顾九辛搬了张榻,倚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握着一个卷轴。
这是她独居的院落,约莫五丈见方。院门一关,就隔绝了外界的探视。
院子里陈设简单,两旁的花圃里没有种花,而是种着两株灵果树并一些灵草灵药。冬未尽,春将至。院中没有在此时开花的灵药,但整个小院都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灵草香气。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