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屠刀。
楚怿脸色顿时一僵。
早在看到杨隽身后空无一物的时候,他就在猜测杨隽是否已经打通灵窍了。
毕竟自从离开凌初山,周遭的环境就再也没有不似以前那么安逸,玄天斗途的大环境下,弟子的法器就是第二生命,更不用说最近乃多事之秋,若要保证安全,必须时时刻刻法器不离身。
这把刀……
绝地赤虹剑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剑身光华流转。剑身是一片潋滟的银光,如日光璀璨,似月华朦胧,而绚烂的夕阳,替它增添了更多瑰丽的色彩。
擂台通体都是灰白的石头色,一道长虹贯日,横跨其上,增添了炫目的光芒,看得人眼前一花。
三丈擂台横,千步长虹跨。
楚怿知道绝地赤虹的出场,应该是万众夺目的。铸器大师千钧子的绝世之作,就算是与江寒鹤、江临仙等人使用的法器相比,也是毫不逊色,他甚至听到了底下众人的啧啧称赞。
没有见过绝地赤虹的玄天门弟子,自是有几分赞叹。
“好剑!”有人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随即放轻了声音道:“就是比起蛇蝎美人的月影流光,也不遑多让。”
江临仙对于自己的江湖诨号被人提起没有多大反应,倒是对后半句不屑地撇了撇嘴。
也有人道:“看不出,楚家竟然有这样的底蕴。”
楚怿自是听得通体舒泰,浑身暖得冒泡,再有面前楚恪的“艳羡”表情,他忍不住得意地报上了绝地赤虹的名号和来历,既是说给楚恪听,也是说给围观众人听的。
不过,这样的欣喜和得意,在楚恪唤出万屠刀之后,戛然而止,更像是被焚烧殆尽的纸屑,随着一阵风飘起,散落进流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于宽硕的刀面,曾经看起来那么古怪,还让扛着他第一次在登云顶亮相的楚恪收到了一片嘘声。
然而今日再看,楚怿心湖上泛起了阵阵涟漪,继而是水波荡漾,再然后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雪亮的宽刃,在炫目的夕阳之下也不曾被染上一丝色彩,像是绝顶之上的一抹积雪,随着起伏的山峦,勾画出一抹流线型白光。
而黝黑的刀身,却似乎将周围的一切光线都吸收了进去,让人的眼睛一看过去,就被牢牢地吸引住,再也挪不开视线。
因此,白的越发耀目,黑的愈显深沉。
绝地赤虹,覆盖上了夕阳的璀璨之光;万屠刀,却将一切光线收之殆尽。
擂台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嘈杂,众人的纷纷言语可以给人造成一定的压迫。而沉默,给予人精神上的压迫完全不逊于高分贝的音浪。
就连见惯万屠刀的江临仙和静悄悄都微微瞠目。
作为曾经与万屠刀有过交手经历的人而言,他们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万屠刀的改变!
邪门!
楚怿瞳孔微缩。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万屠刀的变化。
当初在凌初山的时候,楚恪灵窍未通,分明是凭借着一身死力气挥舞动这把三千多斤重的大刀。
而今日,这把沉稳内敛的刀已经显露出了和持刀之人心意相通的质感。
这不是一种能够言语传之的感觉,只能意会,而楚怿,他察觉到了。
透过这把刀,他似乎也窥探到了楚恪的进步,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楚怿看着杨隽手中的万屠刀,神情十分复杂,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晦暗和酸涩。
他手里的剑是楚家传世之剑,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代表了他楚家继承人的地位。
而天赋不显的庶子楚恪,当然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甚至当初楚恪灵窍不通,凌初山发放给弟子的初级法器,一把灵剑,也被他拿来当普通的长剑的使用。
杨隽手持万屠刀横扫云台之后,楚怿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多方探寻这把形制古怪的大刀来历,然而,玄天门中人也知之甚少。
那时候,楚怿已经在模仿江寒鹤的阴影之下对江寒鹤产生了几分疏离。他逐渐意识到,他们的交情也没有那么深厚,因而没有主动像可能消息最灵通的江寒鹤打听。
结果江寒鹤竟然在武试的间隙,状似不经意地提及他的庶弟楚恪和这把神秘的万屠刀,顺便对万屠刀的来历透露了一二。
江寒鹤语焉不详,楚怿没有完全了解万屠刀的历史,却也隐约知道——万屠刀,来历匪浅。也就是说,楚恪在法器之上,并不逊色于他。
楚怿不免为自己刚才的沾沾自喜而感到懊恼。
无意识的话语最能暴露人的本性。
让楚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是,刚才的话恰恰显示了自己的无知和浅薄,还有轻浮。
对手都没有把法器亮出来,你急着往脸上贴什么光?
楚怿的嘴角隐隐抽搐。
杨隽没有说话,三千多斤重的万屠刀,在他掌上举重若轻。
他手腕微动,万屠刀刀尖颤颤,向上抬了抬。这是一个类似于勾勾小指头的动作,示意楚怿可以开始了。
雪亮的刀刃,一道细细的白光从楚怿脸上一闪而过。
有时候,交锋在没有短兵相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一句话语,一个眼神,就能立判高下。
楚怿本就心虚自己无意识炫耀的一句话落了下乘,再见杨隽这个稍显轻佻的动作,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怒火上冲。
但他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法器上没有压过楚恪一头,但楚怿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