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灵珂讶然,瞪大了眼睛道,“你知道我?”
她自出生就长在灵谷,可从来没有见过外人。
那青袍男子却不言语了。他觉察到杨隽视线,连连往杨隽这边看了两眼,眼中似有些疑惑不解。但心想卧丘没有说起,他也不便多问,何况今日来是另有要事。
“不必多礼,都是朋友,一起喝个茶吧。”卧丘抬抬手。
那青衫男子连道不敢,几个人却都依言在石凳上坐下了。
杨隽觉得很是奇怪。
卧丘早知这三个人要来,还让灵珂早早烹茶。但他对这几人看似客气,却并不热络,甚至隐隐有几分疏离,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远没有对自己这般亲切。
而这几个人气度不凡,令人望之生畏,看起来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英雄人物。神色都有些冷峻,面带急色,却对卧丘却十分地恭敬。
杨隽又抬眼去看卧丘,见他斜倚朱栏,姿态随意,不像是招待客人的样子。又想,卧丘先生不仅形貌异于众人,行止亦是卓尔不同,别有一番不羁之态。
面前三个男子衣着华丽,各个脊背挺直,通身气派,贵气逼人。
但卧丘倚在那里,衣着打扮上似乎太过随意,却显出别样的爽朗清举,颇有几分名士的旷达不拘。
灵珂一双明媚大眼,视线在自家师父和这几位客人身上转了几圈,抿着嘴唇笑嘻嘻的,也不说话了,只默默将六个茶盏注满了清茶。
刚才灵珂煮茶的时候,杨隽就一直嗅着茶香。
灵珂说那最先倒入茶壶的是碧玉松浆,果然是松香四溢,仿佛将松针碾碎了,放在鼻端嗅到的浓烈香气。
不过此后灵珂又陆续往茶壶里投放了多种配料,茶壶中冒出的香气层次越来越多。
此时倒入茶盏之中的液体也不再是初时的碧绿色,而是清亮如黄湛湛的琥珀,在黑釉蓝光的茶盏中,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更有一股灵性的光华蕴绕其上。
如果不是上面还冒着袅袅的热气,杨隽几乎以为这是一尊宝石雕成的摆件。
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芬芳从这茶水中弥漫开来,杨隽不由深深地陶醉,大口猛吸着浓郁的香气。
这香气沁人心脾,茶未入腹,香薰人醉。杨隽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灵珂看着杨隽一脸陶醉的样子,很是得意,笑道:“怎么样,我这碧玉松浆茶可还不错吧?”
杨隽见她眼尾上扬,端的是神采飞扬,忍不住赞叹道:“岂止是不错,简直堪称琼浆玉液!这香气我只闻一闻就醉啦!”
杨隽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的毛病,与静悄悄说话也是百无禁忌,但在灵珂面前却不愿唐突,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他愿意赞他,捧她,将最美好的言语加诸她身上。
“胡说八道。这又不是酒,怎么会醉呢。”灵珂展颜一笑,道:“不过碧玉松浆的确含有几分酒气。我这茶里呀,在酿造松浆的时候就加了三十三味灵果,煮茶的时候又添了九味灵草。”
“这些灵果灵草都经过了反复揉捻炮制,不但去除了松浆里的酒气,还使得茶味清醇淡雅,回味甘甜。几位客人请尝尝。”
“就你会卖弄。”卧丘手指一点,假意嗔道。
灵珂笑嘻嘻奉上一杯清茶给卧丘,道:“恭请师父尝尝徒儿的手艺。”
卧丘看了看茶盏,略闻一闻清香,轻轻说了句:“颜色还不错。”姿态娴雅地将茶饮尽。
碧玉松浆他已是喝惯的。想他在此处住了数万年,还能有什么新鲜?只是看灵珂一脸期待,不想扫了这小丫头的兴。
杨隽收回目光,去看见那三个男子手捧茶盏,面色有些焦急,隐含忧愁。
他虽然不解,但没有表露出来,嗅了一下香气,满面陶醉,然后小口小口地咂着,将一盏香茶慢慢喝光。
杨隽喝完杯中茶,见灵珂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连忙道:“真好喝,我可从没喝过这样可口醇香的茶。”
他这话倒不是说谎。温热的茶水顺着口中滑下肚去,所过之处,一股热气升腾开来,尤其是小腹丹田之处,暖洋洋的一片,犹如灿烂的阳光洒在丹海之上,将丹海烘得温温润润的,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杨隽不知道自己在江水中漂流了多久,身带毒针行走了一日,几乎穷尽了一身的力气。
虽然采食了灵药服食,但毕竟毒针未除,心有惴惴,精神难以放松。此时饮了灵珂的茶,顿觉心神一定,全身都放松下来。
灵珂听了,笑逐颜开。
她本就生得美貌,此时粲然一笑,更是灿灿如春华,皎皎如秋月。
杨隽不由心神一荡。
灵珂却并不自知,转而眼巴巴地望着那三个男子。
那三人本来眉目微敛,见卧丘总不开口给他们说话,心中暗含忧思。
但见卧丘如此迁就灵珂,便知也得恭维灵珂。当下喝了灵茶,对灵珂道:“仙子调制得一手好茶。”
这碧玉松浆茶对杨隽大有裨益,然而对他们却没有多大作用。只是三个人一路风尘仆仆,这盏茶也能稍解疲惫。
那三个人见茶已喝完,卧丘还是默然不语。对视半晌,终是那为首的青衫男子道:“上仙,我们兄弟几人冒昧打扰,是有事相求,祈望上仙相助。”
他说着,眼睛朝灵珂和杨隽瞄了瞄。
灵珂的身份他略知一二,族中的事让她知道也是无妨,不过旁边这少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倒不好在他面前说事。
卧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