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杨隽这种淡然的态度,深深地刺激了季脩宁——楚恪竟然不把自己当回事!
季脩宁阴沉的双目之中,倏忽间燃起两团熊熊怒火。
杨隽不理会,静悄悄却为他不平,喝道:“你凭什么说楚恪是废脉?报不报毕首座门下与你何干?”
静悄悄俏脸一仰,下巴高高抬起:“就算毕首座不收楚恪,也还轮不到你!”
她身份既高,又有江寒鹤、江临仙这样的表兄,凭季脩宁的家世,还不敢与她为敌,所以静悄悄说得十分爽快。
季脩宁眸色阴沉,看了杨隽半晌,咬牙道:“好,好,好一个楚恪!今日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杨隽不为所动。
季脩宁却全身肌肉紧绷,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可随时暴起而击,却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列队。”
升云殿前,江寒鹤带领二十三名训导,站在十多级台阶上,朝着登云顶上的众弟子发号施令。
季脩宁看一眼高台之上,陡然间收敛了浑身气势,神色冷厉地朝杨隽道:“早晚把你打得跪地求饶,你给我等着!”
杨隽哂然一笑:“会有这么一天的。”
静悄悄看了一眼季脩宁的背影,对杨隽道:“这人阴狠刻毒,你得小心点。”
杨隽虽不以为然,却也对静悄悄的好意心领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列队吧。”
静悄悄重重点头。
不过眨眼功夫,千余弟子已排列得整整齐齐。
江寒鹤略扫了一眼,几不可见地朝站在台阶下广场边缘的一个管事点了点头。
那管事扬声长呼:“恭请闻道堂长老若虚真人——”
“人”字一处,江寒鹤挥袖,一掌拍向另一侧的大钟。
铛——
雄浑的钟声霎时间响彻山谷,在这茫茫山野间回荡,远远地传来遥远山谷中的阵阵回响,似乎绵绵无尽头。
难得的是这管事的声音,也与这钟声一样悠长,非但没有被洪亮的钟声盖住,且起伏相映,竞得益彰。
杨隽不由得朝那管事看去,只见他昂藏身材,白净面皮,三绺髭髯,腰背挺直,神情肃穆,身上一袭青色道袍,竟是气度俨然。
这管事名叫沈却,也是玄天门弟子。因沈却为人刻板,作为管事兼师兄,对于这些既是师弟师妹,又可能是明日之星的新弟子,全都不假辞色,小比考较或是任务检收,向来严正,从不放水。
是以,凌初山上流传有不少关于沈却的小道消息。
楚恪听闻,这位沈管事家境贫寒,学成之后也不愿下山谋职,因其有少师修为,便在闻道堂做一管事,协助传道长老若虚真人。而他的修为停滞在少师境已三十余年了。
修行不仅要看天赋,看勤奋,还要看家世,看运气。能被玄天门收入门下的,都是不差天赋的。
沈却有天赋,人也勤奋,但家世不好,运气也不佳,修为到了少师,也只停留在初级阶段,仅略有小成,便止步不前,难以进境。
杨隽却心下称奇。
少师境界的修士,在四国之中,不论出身,已可谋到一个不小的官职,足以改变一个家族的处境。
这位沈却沈管事不肯下山,大概是还想继续再修行一道上走得更远,倒是个心性坚韧的人。
正思索间,悠远绵长的钟声渐歇。
在钟声将尽未尽之时,一抹身影赫然出现在三十sān_jí台阶之上。
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袭深色道袍,正是传道长老若虚真人。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来的,但所有人都行动如一地向他下拜行礼:“弟子参见徐长老。”——若虚真人本姓徐。
“不必多礼。”若虚真人的声音平和却极有穿透力,像是温言细语,却极有力地传入每个弟子的耳中。
“主持凌初山三年,见诸弟子勤学上进,我心甚慰。”
“你们在进入玄天门之前,胸中必已立下志向。或为一少师,承继家业;或为一大师,扬名四海。甚或,为真人、为武尊,乃至超越天尊、武帝,以身成圣。”
时代湮远,修行日艰。如今的嵊洲大陆,修士进阶之道似乎已进入了一个瓶颈期,上万年也未见一个天尊或武帝。
能够进入玄天门的,几乎所有人都能成功进阶少师,但这些人中,却只有部分能够晋升为大师,尤其是修为指数56以上的高阶大师,极为难得。
因此俗世的四国之中,修为指数达到40以上,便可为一方人杰。若修为指数达到50,获得大师称号,便能闻名四海。故若虚真人说有少师之能,就可以继承一家基业。
“正所谓,有志者立长志,无志者常立志。修行一途,本就是一条艰险的崎岖之路。一步登天只能是妄想!”
若虚真人的话音之中,渐渐带了几分激昂。
杨隽听他抑扬顿挫的话语,自高台之上传来,又从这登云顶上远远散去,精神不由为之振奋。
他也曾有迷惘彷徨,不知前路何处的时候,想来也不过就在三个月之前。
而此后,自己立志武修,愿披荆斩棘一往无前,以获取武道上的成就,目标也仅止大师而已。
所想的也不过是能够在四国之中,谋一将职。届时可横刀立马,驰骋沙场,养可吞四海之气,得凛然飒爽之风。
但前日的灵原之行,杨隽见识了卧丘超然世外的潇洒俊逸、三个龙族的英伟气概,他已不再满足于人世的权势和地位。
再者,从卧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