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钱喜见过段大人。”太监钱喜给段明臣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
“钱公公无需多礼。”段明臣说道。
“是,大人。”钱喜站起身,手执拂尘,恭敬的立在一边,眼睛都没有乱瞟一下。
钱喜从外貌看不太像个公公,他生得脸方嘴阔,宽肩厚背,皮肤微黑,四肢粗壮,身材高大魁梧,再加上他平时话也不多,总是一副木讷的表情,给人憨厚老实的感觉。
通常在宫里面得宠的宫人都是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的,像钱喜这样沉默木讷的性子,本是很难出头的。不过所谓术业有专攻,钱喜虽然人际交往不在行,但却很会跟小动物沟通交流,而宫里的贵人们闲暇无事,都喜欢养个猫啊狗啊鸟儿啊来打发时间。钱喜因为特别擅于养动物,才渐渐在贵人们面前露了脸,被调到慈宁宫当差,专门负责伺候太后的那只波斯猫。
太后极其宠爱那只波斯猫,整日都抱在手里,爱屋及乌,负责养猫的钱喜也得了太后另眼相待,将他放到跟前伺候。
段明臣对钱喜道:“公公应该听说了吧?太后被人谋害,本官负责调查此案,有几个问题要问公公,还望据实回答。”
钱喜点点头:“大人请问。”
“钱公公是什么时候来慈宁宫伺候的?”
“回禀大人,奴婢是今年六月开始在慈宁宫伺候。”
“那么在此之前,你是在哪里当差?”
“在来慈宁宫之前,奴婢是在景阳宫当差,为贵妃娘娘养猫。”
“哦,所以你原先是伺候过贵妃娘娘?既然是在景阳宫,为何又会离开,后来到了慈宁宫,难道是宁贵妃不喜欢你?”
“并非奴婢主动要求调岗,贵妃娘娘待奴婢也是极好的,只是有个偶然机会,太后听说奴婢猫儿养得好,下旨让内务府把奴婢调去慈宁宫的。”
段明臣嗯了一声,道:“太后出事那一晚,你应该是在旁边伺候的,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于是,钱喜就交代了一番当晚的情况。虽然他不擅长表述,说得不如紫蔲那么详尽,但是基本上能够跟紫蔲说的对上:酉时太后醒来,酉时三刻陆太医前来给太后把脉开药,酉时五刻皇帝和皇后前来探病,一刻钟之后离开,之后白芷吃完晚饭时突然闹肚子,上吐下泻,紫蔲便让他临时顶替白芷,他代替白芷送药给太后,晚上和紫蔲一起为太后守夜。
段明臣盯着钱喜的眼睛问道:“太后的预计死亡时间是亥时至子时,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太后是亥时初上床安置的,紫蔲姑姑在房里陪夜,奴婢则一直守在太后寝宫外。”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自从收到恐吓信,慈宁宫上下都提高了警惕,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紫蔲都会第一时间出声示警,但是那一晚一直都很安静。要说异常……”钱喜皱起眉,苦苦的思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概在子时初,奴婢好像看到一道黑影从太后寝宫的窗子里飞出。”
“什么样的黑影,你说具体点!”段明臣追问道。
“当时夜色很暗,而那黑影转瞬即逝,快得像一阵烟,奴婢还以为是眼花了,后来又听到两声猫叫,我就想,应该是太后的波斯猫跑到太后的寝宫里去,然后从窗口跳出来。它以前经常这么做的,所以奴婢也没有多想。大人说的异常情况,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你就没有怀疑那黑影可能是刺客嘛?”
“皇宫本就戒备森严,何况慈宁宫外万督主还加派了十个东厂高手日夜巡逻,自从有了东厂公公驻守,那恐吓信也没有再进来,所以奴婢们都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谁能想到竟会有人这么大胆,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宫,犯下这等滔天罪孽。”
段明臣想,这钱喜关于黑影出现的时间和方式,倒是跟紫蔲说得可以对得上。只不过,刺客潜入慈宁宫,外面镇守的东厂高手真的会毫无察觉吗?
不过这个疑问,只有等顾怀清搜宫回来,找东厂驻守的公公询问了。
段明臣最后问道:“人人都说你是养猫高手,太后也因为这个对你格外青睐。太后平时很喜爱那只波斯猫,常常抱在手里,照理说那猫也应该跟她很亲近吧?为何会突然发疯,狠狠抓伤了太后,还害的太后摔跤昏迷?”
“大人有所不知,猫儿虽大部分时候都是温驯的,但若是碰到发情期,就会变得性情暴躁易怒,尤其是公猫,更是明显。这时候最好不要随意抱他摸他,否则就有可能被它抓伤。”
钱喜说着,露出隐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给段明臣看手背上的几道紫红的抓伤:“大人您看,即使我天天驯养它,给它吃的,但它也一样会挠伤我。这并不是猫的本心,只是本能在作祟,过上几天,它停止发情,就自然好了。”
钱喜虽然话不多,但交代的还算清楚,跟紫蔲和白芷的话也无不符之处。
除了这三人贴身伺候太后之外,其余的慈宁宫的宫人都不能进入寝宫,段明臣问了一圈,大伙儿都确认当晚来过慈宁宫的只有陆太医、皇帝、皇后,还有万臻。
万臻是最后一个进寝宫拜见太后的,他请安结束后退出寝宫,在殿外伺候的宫女和内监都说,听到太后吩咐万臻退下的声音,也看到万臻从太后的房间退出来,然后他未做任何停留就离开了慈宁宫。那时候是戌时末,在那之后,太后的寝宫就熄了灯,没有再见到任何人进入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