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莽的大漠无边无垠,入目皆是焦黄一片,毒辣的骄阳当头灼晒,烤得人身上几乎要冒烟。
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一红一白两匹马驮着两个青年,顶着烈日踽踽行走,在干涸的沙子上留下两串马蹄印。
红马背上伏着的一位俊美的青年,他的左腿裹着厚厚的布条,俊脸因为失血而苍白,嘴唇被风沙吹得干涸开裂。
“怀清,还撑得住么?”骑白马的青年露出担忧的神情,取出牛皮水袋,拧开来送到他的嘴边,“来,再喝点水。”
顾怀清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把头扭到另一边。
托利也不生气,只是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自从前一夜自己打伤他,挟持他逃离西昌遗址,顾怀清就再也不肯跟自己说一句话。
托利不怪他,被自己亲近的人伤害,顾怀清心里有怨恨,这是自然的。可是就算再来一次,托利也没有别的选择。
段明臣唯一的弱点就是顾怀清,他只能利用这一点逃脱。伤害了顾怀清,托利心中也觉得歉疚,但是将来总是可以补偿他的。
段明臣估计是怕托利再伤害顾怀清,竟然真的守信没有追近。
托利给顾怀清的大腿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然而毕竟不能拖太久,时间长了恐怕伤口还是会溃烂。
托利看了看失血虚弱的青年,忍不住道:“怀清,昨天你是故意让我挟持的,对不对?以你的身手,应当可以躲开我的偷袭,可是你却没有动,让我抓住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托利的发问让顾怀清冷漠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顾怀清微微抬眸,淡淡的道:“你救过我一命,我也还你一命,从此我们就两清了。”
托利听出顾怀清的疏离,心头泛起一阵苦涩,沉默了半晌,柔声道:“坚持一下,往西再走一段路,我们就能走出沙漠了。”
顾怀清鼻子里嗯了一声。等离开这片沙漠,他就跟托利分道扬镳,今后再无瓜葛。
只是顾怀清没料到,托利所说的一段路,竟是走了一天一夜。
他们匆匆逃离,马背上只绑了两只水袋,却没有食物,两人只靠着这点水硬撑着。
顾怀清受累于腿伤,开始还能勉强打起精神坚持,但渐渐的支撑不住了,到后来神智都不清醒了,浑身滚烫发热,像架在火上烤着一般。
托利见顾怀清发起高烧,心中焦急万分,可是身上没有药材,只能拼命的催动马儿赶路。
在沙漠里跋涉了两天,茫茫沙海无边无际,身体困乏饥渴,还要提防身后的齐军追赶,托利生生的熬瘦了一圈,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可是他没有放弃,靠着意志咬牙坚持着。
总算是他们的运气不错,在快要接近沙漠边缘时,遇见了乌孙国的一个商队。商队的领袖认出托利王子,也解救了他们。
顾怀清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他望着头顶的姜黄色帐篷,摸着身下柔软的兽皮,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顾怀清刚刚一挪动身体,伺候在一旁的侍女就察觉了。那侍女生得高鼻深目,体态丰腴,服饰也不同于中原人士,她见顾怀清醒来,兴奋的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顾怀清完全听不懂,只能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侍女跺了跺脚,跑出去叫人。
顾怀清伸手摸了摸左腿,中弹的地方得到妥善的治疗,伤口已结痂,不再疼痛了。可能是因为病了几日,身体尚虚弱,只动了两下就感觉眼前发黑,胸口发闷。
很快,帐篷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托利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威严、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顾怀清打起精神,微眯起眼打量来人。从那人与托利肖似的面容,以及头上戴的王冠,不难判断出这位应该就是乌孙国现任国王摩诃多,从血缘关系上,顾怀清还要叫他一声舅舅。
见到顾怀清,摩诃多显得十分激动,不等顾怀清行礼,就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连声道:“好孩子,你总算醒过来了,没事就好!”
摩诃多国王拉着顾怀清的手,目光在他脸上巡梭,不停地道:“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跟喀娜丽一模一样……”
顾怀清被国王看得尴尬不已,轻轻的挣脱他的手,低咳一声道:“请问,此地是何处?”
“这里是位于天山南麓的一个小镇,名叫齐特。”
顾怀清茫然的眨了眨眼,他向来对地理没有概念,不过天山在他印象中是极远的地方,此地已离开大齐,是乌孙国的领地了。
托利对摩诃多国王道:“父王,这次多亏了怀清表弟相救,孩儿才能脱险,捡回一条性命。怀清为了救我,还受了伤。”
摩诃多国王道:“孤都听说了,怀清是好样的,这次多亏了你,让你受苦了。”
顾怀清看了托利一眼,心想这人倒是挺会编故事的,不过他也懒得戳穿他,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摩诃多国王摸了摸下巴上卷曲的胡子,慈爱的笑道:“托利应该跟你说过你的身世吧,你的身上流着一半我们乌孙人的血。大齐皇帝阴险,臣子奸诈,又一贯最重血脉正统,你的身世一旦揭开,恐怕在大齐再无容身之地。你以后作何打算?”
顾怀清沉默半晌,反问道:“依陛下所见,我该怎么办?”
摩诃多国王诚恳的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是我的外甥,你母亲幼时与我很亲近,后来远嫁才断了联系。若你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