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戌时,顾怀清自然是饥肠辘辘了,他本就是少年人,又喜美食,这一路风餐露宿,虽然带足了干粮,不至于饿肚子,但顿顿都是干粮加肉干,着实有些乏味。
顾怀清的鼻子里钻入一股浓郁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他顾不得跟段明臣斗气,猛吸了几口香气,睁开眼睛道:“唔,你拿着什么好吃的?”
段明臣见他拱过来,小鼻子凑到油纸包上使劲嗅啊嗅,那模样好像一只闻着鱼腥的馋猫。
段明臣宠溺的笑起来,很自然的伸出手抚摸顾怀清的头,顺手把油纸包塞到他怀里:“喏,给你,快吃吧。”
顾怀清接过油纸包,里面还热热的,打开一看,外面黑乎乎的一团,剥开却见到金黄色的鸡肉,外稣里嫩,香气四溢,闻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顾怀清激动的嗷了一声:“叫花鸡!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猜你肯定饿了,正好主人家猎了一只小野鸡,我便按照土法做了叫花鸡。”
“你亲手做的?”顾怀清惊奇道。
“是啊,随便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看在我亲自下厨的份上,你便赏脸吃吃看吧?”段明臣唇边含着温柔的笑,仿佛江南的春光一般温煦美好。
顾怀清的胸口暖烘烘的,迅速的低下头,撕下一块鸡肉塞入口中,轻轻咀嚼,只觉酥嫩可口,满口溢香,无法形容的美味。他幼年入宫为奴,虽然初始那段岁月比较艰难,但自从跟着萧璟,便日日锦衣玉食,尝遍天下珍馐佳肴,然而他此刻却觉得,生平所食之美味,竟无一能与这卖相普通的叫花鸡相比。
“怎么样?好吃吗?”段明臣笑着问。
“好……好吃!”顾怀清含糊的应着,那双杀伐凌厉的玉白手掌撕起鸡肉来也极利索,一块块鸡肉从骨架上撕下塞进嘴里,两个小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
顾怀清初入宫时,因为桀骜不驯经常受罚,宫里面的刑罚很多种,挨打倒还好,最怕的是挨饿,渐渐的他养成了对食物的执著,在他心中,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片刻之间,宛如风卷残云,一只鸡就□□掉大半,顾怀清吃得心满意足,突然打了个饱嗝,对上段明臣戏谑的目光,他才抹抹嘴,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吃过了没?”
“我刚才跟他们一起用了些米饭。”
这么说,这只鸡是专门给自己开小灶做的了,顾怀清更加开心了,同时有点小小的愧疚,他内心挣扎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将剩下的小半只鸡推到段明臣面前:“喏……我吃饱了,剩下的给你吧。”
段明臣哪里看不出他眼中的挣扎,只觉暗暗好笑。这鸡既然是做给顾怀清吃的,他又怎么会跟他争食?不过顾怀清的表情着实有趣,段明臣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段明臣将鸡推回顾怀清的手里,脸却凑近过去,嘴角微翘,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这……这是让自己喂他的意思?顾怀清呆了一呆。
段明臣唇边笑意加深,甚至微微张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这叫花鸡的味道实在是好,顾怀清还真有点舍不得分给他,但是毕竟鸡是人家找来的,也是人家做的,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好。
顾怀清纠结了一下,狠狠心将仅剩的一只完整的鸡腿扯下来,送到段明臣的嘴边,段明臣也不伸手接,只张口咬住,就着顾怀清的手把鸡腿啃了。
段明臣吃着鸡腿,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顾怀清,他吃得细致,不浪费半点,连根部都不放过,舌头甚至舔到顾怀清的手指,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令顾怀清浑身一颤,差点手一松把鸡腿都给摔了。
“果然很美味……”段明臣眼神炯亮,声音带着几分暗哑。
因为喂食的关系,两人靠得很近,近到顾怀清感受到段明臣温热的呼吸拂到自己脸上,带来一波一波的热浪。
顾怀清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往后仰,嘴里道:“吃饱了,我去收拾一下。”
“别动……”段明臣伸手擒住顾怀清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抚上他的唇角,轻柔的擦了两下,“瞧瞧你,吃得满嘴都是油。”
顾怀清一方面无法逃脱,另一方面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软,稀里糊涂的任由段明臣擦来擦去,嘴唇被擦得嫣红,如抹了血一般妖艳惑人。
段明臣痴迷的望着那柔软鲜丽的朱唇,不由得联想起在最荒唐的梦境里,顾怀清也是这般,穿着雪白的xiè_yī,柔顺的青丝垂在脸颊边,火热柔软的唇包裹着自己的……带来消魂蚀骨的快意……
可能是段明臣的眼神太过炽热,呼吸都带了几分侵略的气息,顾怀清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忍不住挣脱他的桎梏,圆睁眼睛问道:“段兄,你怎么了?”
段明臣从旖旎的幻境中清醒过来,顾怀清受惊的眼神像一盆凉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不由得唾弃起自己的龌龊心思。
段明臣迅速恢复正常,装作无事的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我帮你叫热水,顺便去找他们几个说点事情,你不必等我,洗完早点安寝。”
顾怀清若有所思的望着段明臣离去的背影。段明臣一贯冷静稳重,练气功夫极佳,可是刚才他却分明乱了气息,连脚步都有些狼狈,这对于一个高手来说,可是很要命的。
明明之前对自己冷冷淡淡,连话都不多说,突然间给自己下厨开小灶,行为举止更是透着古怪,若不是见他眼神清明,顾怀清简直要怀疑段明臣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