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焚均忽而笑出声来,笑声停歇她语气忽而轻柔下来,她道:“夫君,我刚才威胁你,让你命令她离开,你说她会不会乱想?她后来还跟别的男人走了……”
将焚均癫狂的话听在耳中,一个影影绰绰的猜测自脑海中浮起,几番犹豫凤至还是不敢去肯定。只是心底持续流动的微小酸涩总算消散无踪,原来靳明渊刚才是被威胁才会让她走吗?
微微心虚之余又感到庆幸,怀疑靳明渊实在不该,还好他不知道。
那边靳明渊的声音依旧淡漠得让人心安,全然没有被威胁的惊怒愤然,他道:“我以为你知道,我让她走,不是受了你的威胁。栖凤宫那场火不是她放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并不介意让扬灵知晓这件事,只不过届时少不了要跟他说实话——他的生母心思狠毒,竟然对一个才六岁的女孩子耍手段,硬要将杀人的罪名绑到她身上。”望着对面摇摇欲坠的女子,靳明渊语气转而遗憾,“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刚才成全你的要求,不过想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并不执着过往,这女子终究是被他所误。恐怕就连老师当初也未曾料到,原先那样一个纯善娇柔的女子,最后会对年幼的凤至生出那样歹毒的心思,不惜自焚也要让她背负一个罪名。
凤至眉头轻蹙,显然焚均说的话她已经错过了一些,但是根据靳明渊刚才这话来推断,不难知道她说了什么。然而她过往记忆残缺不全,其中甚至没有靳明渊的影子,唯一清晰的人影也只是郁也,并不知道焚均说的是什么事。但听靳明渊话音,“恶毒”那一词汇于她显然是诬陷,于是便悄然放下心来。
靳明渊忽然放轻声音,不知说了什么,紧接着焚均强忍不住痛哭失声。听了半晌耳中只余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凤至知道大概没什么能听的了。走出屋子,本来想去找靳明渊——并不是忽然想起什么重大的事,只是想看见他,只是外头冷风一吹,她便想起来为了那本兵书,靳明渊答应过要和焚均单独待上一晚,她是不能随意去打扰的。
将大髦裹紧,凤至很是郁闷地往自己的屋子那边走。
“小至。”被忽视的七檀忽然出声,却只是叫了她一声,跟上她的步伐,什么也没有说。
凤至驻足,回身,道:“你别这样叫我,我知道你不是七哥。”
七檀抿唇不语,其实尹姑娘说得不假,他的确是因为凤至而存在的。三个月前一纸书信从遥远的京城寄来,点燃了先生眼中的狂热光芒,也结束了他上一次的角色扮演。将那个相处了一个月的少女埋进雪地里——冰冷的雪即将撒上少女的脑袋的时候,他望着那双流着泪的眼睛,轻轻地说:“哥哥不会丢下你的,你先睡一觉,醒来哥哥还在。”
少女点头,眼中尽是依恋与信赖,她哽咽着说:“哥哥不要骗我,等我醒了我们一起回家,娘亲和嫂嫂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他笑笑,埋葬尸体似的一捧一捧的雪将少女的身体掩埋。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发现掩埋少女的地方有些熟悉,他埋掉的上一个人好像就在少女的旁边。前几天还被人挖出来过,那人虽然内功深厚,可在这雪地里到底没能坚持几天,不知何时已经死透了。先生说他生前身体强健,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身体各个器官也会比别人强壮许多,便将人又埋了下去,打算取用器官的时候再挖出来。
在掩埋少女的地方站了许久,他曾几度犹豫,想要将她挖出来。隐约间他仿佛听见了哭泣声,听见那个少女哽咽着叫“哥哥”。
他脚下仿佛有心脏在跳动。
他回到村子里,先生说:“又有新的客人要来了。”而后花了一个月时间将他形貌再次变成另一个人,又花了一个月时间让他忘记了那些斑驳冗杂的过往,最后一个月让他的气质与记忆,全然成为那个叫“七哥”的男子。而后先生告诉他:“耐心等待,她就要来了。”
他没有焚均幸运,尽管先生说他们两个都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但焚均一直都是她自己,而他只是一个工具。他们同样怀着期待的心情,焚均是在等待故人,他却是在等待一个只存在于白纸黑字描述里的陌生女子。
“七檀?”凤至抬手在七檀面前晃了晃,总算让人回了神,他脸上忽然涌上的落寞神色让凤至很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让人家伤心了,于是主动挑起话头,“我当初怎么都没看出来你是易容的,你的气质体型也和七哥那样像,连眼神也一样,这真是厉害,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这话题先生没有交代过不能说,七檀只犹豫了一下,便道:“这不是易容,先生给我换了脸。”
“换脸?!”凤至震惊,她没找到七檀脸上又易容的痕迹,还以为是用了其他什么高超的手法,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七檀点头,“先生于此道甚是精通。”他还想给凤至举些例子,可是这似乎很难避免不提起他自己——毕竟他是先生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每一次的扮演任务也完成得比别人要出色,可是他不愿意让凤至知道他那些过往。
凤至没察觉到七檀脸色的异常,因为七檀的话让她忽而想到山林中遇到的那些诡异的东西,人的身子却是动物的脸和四肢,动物的身躯上又是人的面容和手脚,这肯定和那个先生脱不开关系!
“那个……”凤至踌躇着,“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