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蒙尘醒来之时,发现正仰面躺在一领巨大而柔软的绿色毯子上,四周一片祥和宁静,春风荡漾的气息让他沉醉于其中,浑然忘了身处何地,而自己又缘何而来。
一只野蜂扇动翅膀嗡嗡飞过,把物我两忘的乔蒙尘唤回现实世界——绿萝如茵碧连天的芳草地,草浪随着风向来往起伏,像一片碧绿的大海。再远一些,有四座彼此间隔得很近的山丘。每座山丘齐腰下是绿色,丘顶却分别呈现红黄蓝黑四种不同的颜色;远眺之,像四个戴了各色斗笠的巨人。
他费劲地翻起身来,再度审视着这里。
和煦阳光下,天空中散逸着青草的芬芳味。但是,这草香味显得过于浓郁,浑不似自然之味。乔蒙尘揪了把鼻子,朝山丘方向徐徐而行。才走几步,却觉空气浓度又粘又稠,行走其间,动作都要慢上半拍,仿佛这一处虚空被挤压一个巨大而透明的罐子里。
这种有违自然法则的情况,乔蒙尘在虞伯墓遇到过,在指峰天台也曾遇到过,不过,那是因为结界石的罡气,以及冰煞的寒气所致。应该说,前两者与后者没有太大的可比性。
为何?墓室里空间狭窄,结界石的罡气囤积下来造成空气粘稠度增加;天台上的冰煞离他足够近,感受不到体气才怪。而这里无遮无盖,却能做到扭曲空间挤压气体,又得需要施法者具备多大的能耐?
四色山丘看起来很近,走了半天却也没有见距离有所缩短。乔蒙尘又惊又疑,妄想导入气海重启隼掠罩,可肚腹内空空如也未见气流运转。折腾这一下不要紧,反倒让他觉得饥渴难忍,血糖下降不少。
算起来,他已有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一路的上坡下坎、与冥鬼争锋同异犬搏斗,早已耗尽体内仅存的能量。再不弄点东西垫巴垫巴,下一刻将成永生。
脚下的小草青翠欲滴,给人以很不真实的观感。这些一眼望去直到天边的草,同种同属,其中再也找不出哪怕一根杂草来。
有时候,人真的靠一口气活着。一旦这口气散了,麻烦就接踵而来。一想到吃的,乔蒙尘虚汗直冒、脚步踉跄,只恨自己怎么不变作一只吃草的羊!
肩膀没那么痛了,但空心犬牙留下的犬毒依然还有影响。现时的乔蒙尘,除了腰上的如意袋是完整的,衣服、躯壳都呈现破败之状,实在很有一些凄惨。
强打着精神又走了约莫半小时,总算见到有一条小溪,在草丛里曲回蜿蜒时隐时现。在此刻,没有比叮叮咚咚的流水声更悦耳的音乐了。扒开小草的吝啬,乔蒙尘埋头下去足足痛饮有五分钟,直到喝下去的几乎要倒灌回来,他才止住口。
实话说,这条不知名小溪,的确够资格滋养这块绿毯上的无数幼苗,没有它的滋润,这里也许是另一番景致。
饮饱溪水,乔蒙尘方才回味,溪水中富含糖分和香味,就像有人在源头不断倒入浸泡过香草的汁液。他突发奇想,此地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大的空气密度,说不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的,目的是为这片超凡脱俗的碧草地提供最适宜的生长条件。
他试探性地拔了几根小草,果不其然,无论根茎还是叶面,吃起来每一颗小草都甜丝丝脆生生的。
恭喜你乔蒙尘,总算可以如愿以偿地做上一回真正的羊了。
那么……吃草长大的羊,不知滋味如何?烤串、全羊、清炖、红烧……哪一种更好吃?喂饱肚子,乔蒙尘眼前情不自禁浮过所有能想到的羊菜,幻想自己顶高帽沐热风,锅碗瓢盆交响曲中气定神闲地指点江山的姿态。
哐当,一块飞石自天而降,差点砸中沉迷于伟大厨子梦的乔蒙尘。
朗朗乾坤……啊不,天青月白鸟语花香的,谁这么没教养没情调!破坏环境不说,砸到人可就说不清了。哼,就算不讹上你的身家,好歹也要讹上一回烤羊肉来尝鲜。
他东张西望,又一块石头呼啸而至,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接着,第三块、第四块也纷至沓来。投石过来的轨迹很长,乔蒙尘的目力早已今非昔比,一望便知是山丘那边有人在作怪。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将拳头大的石头掷到,只能说偷袭者臂力惊人,人品却极差。
还有一点令乔蒙尘瞧不起,准头不够。
有胆害人又有心无力,五星差评。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好不好,人家可是好心哦……
卧槽!真的,落在脚下的石头金光闪闪入手甚沉,不是一坨坨马蹄金才怪!乔蒙尘捡起仔细一瞧,如假包换的纯金块!
投金人几个意思?
捡起金子该上哪上哪,别来烦我?继续向前,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哩?再不,对方就是土豪的大儿子,浑没把黄灿灿金闪闪的石头放在眼里?
把玩一阵,乔蒙尘把马蹄金扔掉,继续朝无意中暴露自己藏身之处的投金人走去。话说,乔蒙尘也爱财,可总得有地方用吧?吃了上顿愁下顿的荒野地儿,黄金能当饭吃吗?
吃下草,精神振奋了一些,肩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痛了。依旧找不到气海的前提下,乔蒙尘试着跑几步,还行,体力应付得了匀变速奔跑。如果按照专业运动员一小时20公里的标准,乔蒙尘有望在半小时之内去到四色山丘脚下。
跑了几分钟,他这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明明近处的参照物发生明显变化,远处的四座山看上去还是一成不变,就像自己一直待在原地没有前进一样。可以在万米高天上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