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莹愫是次日下午才从林帧那里得知太子已经动身去漠南藩地的事,她没有说什么,脸上也尽量保持着冷静。
通过昨晚的仔细思考,她决定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心,不要再继续陷下去。
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却有了感情这绝对是不明智的,且很不利于她查找真相。
她为自己曾经不经意间的情动而感到懊悔。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将这一份情愫深藏起来,再也不要想,再也不要去触碰。
“他嘱咐我在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多多照顾你,并说只要你想离开这里便随时可离开,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林帧边检查她的工作边对她说。
闻莹愫点头。
“你不像是个有坏心的人,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大胆到跑来东宫查东西,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林帧忽然转头盯着她问。
这是昨天太子交待他的,让他时不时地套一套她的话。
闻莹愫望了望天边的夕阳再收回视线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讲,现在也不是讲的时候,但有一点请你放心,我并没有要害任何人的意思。”
林帧站定望了闻莹愫一小会,道:“其实我从你进东宫的第一天就发觉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单纯,知道我为何还是决定留下你吗?是我发现你眼里有哀愁和苦痛,你就像一个赴死的烈士一样,所以我很想看看你究竟是想进来做些什么。”
那次她躲在他的档案室里偷看档案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当时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说,也没有跟太子说,但自那之后他一直在暗中盯着她。
所以他在得知太子想要派个人监视她时他立即选择了瑶雪,因为他知道瑶雪这个人对他和太子是忠心的,而且瑶雪有较多的机会接触到闻莹愫。
这些,显然闻莹愫是不知道的。
其实如果换作别人,林帧是不会这么客气的,但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不像是来害人的,所以他没有对她采取强势逼供的手段。
当然,只要她在东宫或者太子府一天他就不会对她放松警惕。
闻莹愫深呼了一口气,笑着问:“林公公,你可知这世间其实有些人是有冤无处伸的?”
说这话不是公然藐视曣国的司法部门吗?林帧表情微凝。
“这话怎讲?”林帧审视着她问。
“有些人无辜被害,凶手却始终没抓到,这种事你该不会从未听说过吧?”
林帧大凛,好一会儿才说:“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现在有冤屈吧?”
闻莹愫不置可否,依然静静地问:“你相信‘正义终归战胜邪恶’这话吗?”
她说这话时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是正义凛然的。
林帧浑身大大地一震,良久才稳住自己道:“当然。”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它永远不会缺席,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来到这里吗?我这么一说你应该大概明白了吧?”她依然是用很平静的语气问。
林帧忽然没来由的惊慌。
他是东宫的管家,最怕的是底下人生事。
“你认为这里有人做了邪恶的事?”林帧皱眉问,随即想起她上次秘密去见那七个额头有痣的人的事,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睁大眼睛望着她问:“是不是有一个额头上有痣的人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
闻莹愫没有说话。
林帧知道她这人口密,要想从她口中得知点什么是不太容易的,遂耐着性子温声问:“假如真有这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不明着跟我们讲?也许我们能帮你。”
她当然不能明着跟他们讲,她能说出东宫令牌的事来吗?能说出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受害的事情来吗?假如那件事情真的跟太子有关,她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她还能有机会给至亲们查出真相来吗?
过早暴露事情牵动太大,反而对她不利,所以她不能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闻莹愫稳住了情绪,笑着道:“关于个中的原因我不想再讲,林公公也不必再问了。”
林帧笑了一下,忽然肃颜道:“你这种人真真是留不得的。”
闻莹愫微微一笑道:“如果林公公认为我必须走,那我就走,没有关系的。”
林帧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不是因为殿下我会立即下这样的命令的。”说罢便走了出去。
闻莹愫闭着眼睛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回了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闻莹愫摸索着点上灯,然后坐下。
措不及防地,她忽然泪流满面。
从林公公方才的话来看,他是不准备留她太久了。
她忽然有种被逼到了悬崖的感觉。
这般形势之下她必得想个办法来为自己谋后路了。
想了好一阵之后她暗暗叹了叹气,对自己说:要不就离开这里吧?
是的,离开这里,另寻查案的途径。
但是无论如何今年内是不宜离开的,她的积蓄太少了,况且入冬之后很多地方也不招人。
她便打算过年后离开。
想好之后,她释然了些,去厨房煮了碗西红柿面条吃便躺下歇了。
然而,她夜里总是睡不好,总隐约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因此每日都睡眠不足,才来这边住没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下去了。
闻莹愫便打算到太行寺去烧烧香和买串开了光的佛珠手链来戴,之后,她想顺便到大理寺那边去看看。
她想看看那个象征着曣国最高司法部门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等到傍晚林帧过来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