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郑玉松在得知太子回宫的消息后也立即进宫来,不料走到太极门前时便被一名公公告知——皇上和太子已经去了大燕台下棋。
郑玉松暗道一声“糟糕”,立即赶往大燕台。
当他赶到大燕台脚下时发现入口处站着数十名锦衣卫,再往上看,见阶梯和天台上也都站了好多锦衣卫。
皇上这般阵势不是明着对付太子是什么?郑玉松皱了皱眉,大步朝那些锦衣卫走去。
“我有事要面见陛下。”郑玉松道。
“陛下已有令——在围棋没下完之前不见任何人。”为首的锦衣卫答道。
其他锦衣卫也随即集合成排,将郑玉松挡在了外面。
郑玉松怒道:“放肆。”又接着道:“此事事关重大,若被耽误,后果可不是我们担当得起的。”
锦衣卫没了办法,只好上大燕台去禀报皇上。
皇上听毕微微一笑,望了太子一眼,道:“看来工部尚书还是挺关心你的。”
太子此时已被高烧烧得头晕目眩,简直随时都能倒下,听到皇上这样说,勉强应道:“他也很关心陛下。”
皇上轻笑,盯着棋盘对来人说:“叫他先在下面等着吧,若是等不及就递折子上来。”
太子听毕依然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他似的。
郑玉松见皇上不肯见自己,便知后者是下了决心要把这局棋下完,心里不禁焦急万分。
他怕太子不小心入了皇上设的局。
这一局棋,太子是万万赢不得的。
郑玉松在大燕台下踱着步。他当然不甘心就此离去,他准备过一会儿再次求见。
那边,内阁首辅云一亭和礼部尚书宫泽哲也正急匆匆地往皇宫赶。
他们在午门处碰上了,两人于是一同进宫。
“现在他们估计已经下了一刻多钟了。”宫泽哲说。
“嗯,我估计陛下现在也不会允许我们到大燕台上去,不过在他们没有分出胜负前我们必须出面干扰。”云一亭边走边说,一脸的凝重。
两人在敬庄皇后派来的宫女的领路之下直接去了水云阁。
已经急得满身是汗的敬庄皇后得知他们到了的消息后如获救星,立即迎了出去。
敬庄皇后也顾不得自己的尊贵身份了,朝着他们扑通跪下道:“请两位救救太子。”
两人忙伸手扶起皇后。
“皇上和殿下终是父子,总归是会手下留几分情的,皇后娘娘别太担心。”云一亭安慰道。
敬庄皇后眼泪涟涟,欲言又止。
她没办法不担心。她的丈夫,即使她跟了他二十年,也依然不太摸得准他的心思。
想了想,云一亭又道:“依臣之见,陛下这一招极有可能是想试探一下殿下。”
“但愿是这样。”敬庄皇后边擦泪边瓮声瓮气答道。
宫泽哲也温声安慰道:“殿下为人能屈能伸,处事又稳重冷静,定然能想得清楚陛下这局棋之用意的,皇后莫急。”
“两位的意见是……”敬庄皇后问。
“真正能救殿下的是殿下自己。”云一亭说,又接着说:“我们能做的只是阻止事态往坏的方向发展。”
所以云一亭决定等到这盘棋下到尾声时才出面干预。
云一亭现在还不想因为太子而得罪了皇上,但他也不希望太子有事。
宫泽哲也说:“臣也赞同云大人的意见。不过可能届时还需要皇后娘娘也出个面。”
皇后直点头道:“这是自然。”
只要能救太子,她现在什么都豁得出去。
两人便与皇后一起站在窗边密切地留意着大燕台上的动静。
下到中场时太子已经稳操胜券了,他知道自己怎么走就能赢,也知道自己怎么走就能输。
只是,他很清楚,这一盘棋就算他完全有本事赢但也要故意输掉,如果他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话。
他略一沉吟,把一子放在了可以给皇上有机可乘的位置。
皇上起初颇为惊讶,他本以为太子会乘胜追击的。他不知道太子这一步棋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为。他望了望太子,见后者正神情专注地望着棋盘,脸上波澜不惊。
这实在不是太子这个年轻所应该有的神态。
望着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儿子,皇上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但是皇上很快便缓过神来了,他将手中的白子利落地放在了能堵住太子那一步棋的出口。
太子想了一下,在一个几乎被忽略了的角落忽放一子,形势又立即来了个大反转。
皇上再次惊叹。
不得不承认,太子在布局和谋略方面似乎比他略胜一筹。
但太子有时候又会走一两步糊涂棋,给皇上追杀和围剿的机会。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
而当皇上想痛快追击时他又会忽然绝地反击,而且每次都能扭转局势,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招数之隐秘、布局之巧妙。
皇上扶额,他是越发摸不准这个儿子的心思了。
但皇上也是个死不服输之人,加上也善谋略,因此每次陷入危局时也都能巧妙化解。
于是,这一盘棋就下得惊险迭起、妙招纷呈。
临近尾声时,皇上渐居下风。
懂棋的围观者们都以为太子这局是赢定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严肃,和复杂。
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和看不见的硝烟。
观棋者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此时,一名锦衣卫来到皇上跟前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