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得昏天地暗,半点星光都没有。
冷小台心知,那鬼影并不是因遮挡光线而形成的,而是一种他暂时还无法解释的黑色平面体。这鬼影只能匍匐在物体表面上,所以真正对他实施攻击的是地面之上被鬼影操控的无形气体。
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冷小台站在这片黑暗之中,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了。耳边是喧闹的雨声,听起来很有气势,紧跟着就是一道劲风。
‘来了。’冷小台心道。他凭借直觉找回了那天在泳池里的触感,这指尖的雨滴里跳蹿着无数颗小球体,这些小球体里有着一条波动着的弦线,只要拨动这条弦线...
水花四溅。
冷小台指尖的雨水瞬间凝成了冰砾,他缓缓地将右手抬起,竖起食指指向右侧,几乎在同时,那迅速逼近的大家伙在碰触到冷小台指尖的刹那定住了。
雨声依然在喧闹着,放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冷小台知道,那个无形的大家伙已经不在了。
液化,气体在经历周遭的压强或温度变化时,散发热量而转化为液态的过程。冷小台如果能做到凝冰,那引深地来讲,他就可以通过冰来影响温度,或通过改变冰的形状来改变气压。而这一切都是冷小台在短短两三秒间想到的。
他不是脑子不灵,只是经常忘带。
解决掉这个大家伙,冷小台长吁了一口气。人一旦放松下来,支撑着身体的意念就会瞬间瓦解。此时的他早已浑身湿透,入夜的冰雨很凉,刚又险险被那该死的鬼影拆得散架,这会儿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冷小台眼前一黑,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微弱的意识还在不断提醒他往回爬,真要是在雨里淋上一夜等别人来发现,恐怕明天要被某人嘲笑成红烧土豆了。
不,这么淋着会死吧....
“会发芽...”
这时,一个声音贴上了冷小台的耳侧。这声音很温柔,还很低沉,冷小台感到有人从身后环住了自己,那人的脸颊也贴上了自己的耳侧。紧跟着他感到自己身子一轻,似乎是被那人抱起来了。
“兰切...”他疲惫地把头歪进兰切的臂弯,喃喃道。
兰切说话的时候,胸腔里会传来轻微的震动,“恩,我在。”
冷小台闭上眼,有气无力,“我去你妈的。”
你他妈才发芽呢...
之后冷小台便睡过去了,不,确切地说,是昏过去了。他被送回酒店后直接打了两瓶吊瓶,医护人员把带来的退烧药都给冷小台用上了,也没顶住他一路飙升的体温。冷小台就这么冒着热气地烧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的白细胞才首次占领了高地。
兰切甩了甩手里的体温计,对烧成一对鱼泡眼的冷小台道,“恭喜你,终于降到38度7了。”
冷小台欣慰地笑了。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可喜的捷报了。毕竟在半个小时前,隔壁来探病的士冥还在计算他今天释放的焦耳可以养活几家热力厂。
嗡嗡作响的脑袋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冷小台发酸的肠胃叫嚣着他对食物的渴求——是时候该吃点东西了。无需多言,兰切已经扶着他坐了起来。兰切单手拖着冷小台后背,向前倾了下身子,把冷小台的枕头立起来。冷小台觉得自己烧得有点神经敏感,兰切的发梢擦过他的脸颊,撩得他痒痒的。
节目组特别为他准备了皮蛋瘦肉粥,用一个硕大的保温盒装着。这酒店里没有小桌板,冷小台只好单手托着沉重的保温盒,一勺一勺地挖给自己吃。不是他矫情,实在是这一波把虎虎生风的冷爷给烧老实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残体,吃上两口粥都得浑身颤抖。
兰切怕冷小台把那粥碗扣在床上,忍不可忍地把保温盒夺了去,“我喂你吧。”
冷小台两眼无神地把眼球往上一抬,咣当,把铁勺扔盒里了。
病者为大,兰切好脾气地坐到床边,拿起勺子喂着。
若不是他胳膊实在酸痛得抬不起来,冷小台还真不愿意恶心巴拉地让人喂。他目光呆滞得如机械般咀嚼着,偶尔嘴角刮上粥汁,兰切还会耐心地用纸巾擦去。兰切轻轻擦着冷小台的唇边,轻笑道,“土豆,你起泡了。”
冷小台连比个中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过饭后,兰切把医生叮嘱的药给冷小台服下,冷小台便又睡着了。
按照医嘱,四小时后冷小台还得再吃一对。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靠谱室友,兰切给自己定了闹钟,凌晨三点的时候准时起来提醒冷小台吃药。
他走到冷小台床边,看人还睡着,随手摸上冷小台的颈侧,果然是又烧了。兰切拍拍冷小台的脸,俯身凑到冷小台耳边,“醒醒,你再吃副药吧。”
冷小台在梦里已经烧糊涂了,正不知所云地说着胡话。他的唇就贴在兰切的脸侧,一偏头便蹭到了兰切的耳廓。“冷。”他说,“特冷。”
兰切伸到被子里抓住冷小台的手,发现这个人居然真的在发抖。无奈,酒店的被子都薄,兰切把自己那床被子给冷小台压上也无济于事。
“还冷吗?”兰切攥着冷小台的手问道。
冷小台还是在抖。
沉默片刻,兰切干脆掀了被子也钻进去。他轻轻将冷小台脑袋搬起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将冷小台掰过来,搂在怀里。
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热源,冷小台本能地贴得更近了,他在兰切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