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她如此谨慎,时至今日,二人虽名为堂姐妹,实则地位天差地别,一人是玄门魁首中高高在上的元婴大能,而另一人则修为尽失、几与凡人无异。
在听见姬璇真自称本座之时,九娘便已明了,自己的这位堂妹如今已化丹成婴,比之从前身份地位又上了一层楼,想要拜入她门下者便如过江之鲫,姬九娘着实想不到这等抢破头也没有的好事如何会轮在福生头上。
为人母者难免为子女计,也难怪姬九娘会忍不住多想。
姬璇真神色清淡:“娘子不必多虑,我与这孩子本就有师徒之缘,若是别有用心,也不会将他收为清微岛首徒了。”
修界之中,师徒之间因果牵连远胜于血亲,何况以姬璇真的身份地位,福生也实在没有值得她图谋的地方,姬九娘总算是放下了心。
她沉默良久,又突生感慨道:“人生的际遇当真奇妙 ,倘若在十年之前,我决计想不到自己会为了一名凡人放弃修为,也想不到我的儿子会拜你为师。”
这其中饱含的辛酸之意与对无常命运的感慨,又岂是寥寥数言能够道尽,可姬璇真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一切有因便有果,汝今日所得之果,亦是昔日所种之因,既是自身所做选择,又何必徒生嗟叹。”
她这话可谓直截了当,明明白白的告诉姬九娘,人都要为自己所为负责,你既然当初选择了和段生在一起,就要有能力承担带来的后果,承受不起却怨天尤人,实在是毫无意义之举。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谁想姬九娘竟然不怒反笑:“我着实不如你,当初姬氏想要用我击败你,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昔日姬氏将姬毓尘逐出宗族之后,自然便将他的女儿视作耻辱,可惜姬璇真身为大衍宗亲传,姬氏对她的观感压根无关紧要,也从未有重返宗族的想法。
这么一来可谓是狠狠落了姬氏的面子,其在蘅州独尊已久,向来只有他们看不起别人的份,又岂能容得别人嫌弃自己,当下便憋了一口气,卯足了劲想要族中女子在修为上胜过姬璇真。
而在其中被他们寄予厚望的便是九娘子,这也是姬氏在发现她与凡人私通后尤为震怒的原因。
姬璇真对此不过一笑置之,她的视野从来没有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姬氏之中,若非姬氏以其父遗体威胁,她根本就不会理会这等跳梁小丑。
九娘子也正是看出了她这份气魄,才坦言道自己并不如她。
姬璇真对这句赞赏之言却无甚反应,仅仅道:“我为福生取了‘希圣’之名。”
九娘不同于儿子,在这些年的境遇中于世情已颇为通晓,只听“希圣”二字,她便瞬间领悟了其中用意,苍白的唇边也溢出一缕苦笑,喃喃道:“这名字取的很好······”
见她心神平复之后,姬璇真又取出灵药令她服下。
九娘之所以身体虚弱,皆是因当年修为被废,伤了根基,此刻丹药下肚,虽无法让她恢复修为,却可令其与常人无异。
在这之后,姬璇真又作手书一封,并命八宝玄光镜真灵护送九娘母子回宗安置,待到诸事安排妥当,她这才往姬氏族地而去。
三日之后,便说姬氏族内,只听一名少女愤愤言道:“哼,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弃卒之女,不过是拜了个好师父,竟还在我等正支面前逞起威风了!”
此时正值春日,姬氏祖宅占地千亩,其中更有一座花园种满奇花异草,目之所及,可谓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而说话的少女身着杏黄衫子,柳眉桃腮,颜容娇美,立在这一片万紫千红之中,更衬得人比花娇,只是她此刻的神情却极为刻薄,未免令这份美貌大打折扣。
而她身旁的白衣青年倒也称得上英俊,只是相比修道之人,他看上去更像流连花丛的贵胄公子,眉宇间亦隐含着一抹虚浮之气。
这少女名为姬蓁蓁,行十六,平素在家中极为得宠,可几日前听到家中长辈言语,数年前被逐出宗族的姬毓尘之女不日便要回到族中,还命族内小辈到时至正门外迎接此女。
姬蓁蓁平日里便是千娇万宠的人物,从来只有旁人哄着她的份,哪里有需要她讨好别人的份。
她一听这命令便是忿忿不平,直言自己决不肯做那低声下气之事,这几天来已是在青年面前抱怨了数次,说的话也是一次比一次难听。
这白衣青年亦是姬氏嫡系,在这一辈中行五,论起血缘来乃是姬蓁蓁的堂兄,只是他虽为嫡脉,资质比起堂妹来却大为不如,因此在族中也不受重视,只靠着一张能言善辩之口将姬蓁蓁哄得心花怒放,这才有了几分地位。
姬五郎早已摸透了姬蓁蓁的脾性,听得这话,便顺着她的心意哄道:“十六娘何必为此女动气,她能够得意一时,却难以得意一世,不如想个法子教她丢个丑,也算泄了心中怒气。”
他面貌生得英俊,却在眨眼间想出一条毒计来,着实令人生怖,可偏偏姬蓁蓁却觉得这是一条妙计,不由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我且细细思量,好教她大大的出个丑。”
她眼珠一转,心里已有了计较,姬五郎瞥见她神色,笑道:“你可是想到了法子?”
姬蓁蓁娇容上顿时现出几分得意来:“前几日阿父送了我一只灵宠,乃是天生异种,速度快逾闪电,若是偷袭,即便元婴修士也反应不及,到时看那弃徒之女还有何颜面!”
姬五郎虽然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