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等人在城中用过午饭,驱马直奔靠临纳溪水的石虎关。
这一路所来,只感觉地势越来越高,道路两侧也多见连绵青山,离石虎关不远时,更是觉得四面悬崖高耸,树林深密,溪水环绕,感觉像是进入了大山深处一般。
来到石虎关军营驻地前,只见火红的军旗招展,无数兵卒都在操练阵法、习演军技,石虎关前喊声震天,声震云霄。孙越陵向在营前巡视的一名把总出示了巡按的令牌后,那名把总大吃一惊,一边遣兵卒前去通报,一边将他三人请入了军营之中。
从营中一路走过,孙越陵看有些士卒虽然穿着明军的装束,手中拿着的兵器却是独特,好似一杆白色的长枪,但靠近枪尖之处却有一个带刃弯钩,弯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枪杆末端有一个圆形的铁环,看上去坚硬无比。
孙越陵不由讶道:“这是什么兵器,竟然如此独特?”
那名把总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就是石柱总兵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乃是我西南劲旅,全赖有此兵在,奢崇明等叛军才不敢随意进犯泸州。”
“这就是后世闻名已久的白杆兵?”孙越陵在心中默默说道,惊诧不已,想不到秦良玉的军队居然也在这里,难道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民族女英雄吗?
距军营主帐不远时,却见帐内大步走来几名将领,为首是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将领,身着甲胄,眉目粗浓,双眼如神,朝着他一拱手,朗声说道:“石柱副将秦民屏见过巡按大人,大人远来辛苦。”
孙越陵连忙还礼道:“原来是秦将军,秦将军忠君爱国,英勇善战,孙某可是闻名已久!尤其是将军当年在辽东的浑河一战,更是让后金军胆战心寒,扬我大明西南军队之威名。”天启元年的时候,秦良玉带着兄长秦邦屏和弟弟秦民屏率数千白杆兵赴辽参战,在浑河力敌后金军八旗主力,陷入敌军围困后奋勇突围,大哥秦邦屏战死沙场,秦民屏身负重伤。
那一战虽然由于寡不敌众而战败,但是四川石柱白杆兵临危不惧、血战到底的精神让辽军彻底服气,也震撼了向来不可一世的后金军,白杆兵的威名从此传唱整个大明国土。
秦民屏没想到巡按大人对他如此敬重,并且见孙越陵没有穿制式官服,而是一身劲装武服打扮,根本不像朝廷委派的巡按,心中不由暗暗纳闷,略感惊讶之余,将他迎入了营帐之中。
营帐之内,孙越陵将巡按官印再次给秦民屏看过之后,这个粗豪的汉子始才放下心来,说道:“未知巡按大人此番前来军中,有何训示?”
孙越陵不打算将整个计划透露给秦民屏知道,因为按照朱燮元的想法,这个计划只能由各路总兵和他本人知晓,其他的人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孙越陵只是按照常例,向秦民屏问起了川南平叛的一些事情。
在秦民屏的口中,孙越陵了解到如今前线对峙的形势:叙州军守住左路,泸州兵和石柱兵守住右路,互为犄角之势,卡在了通往川中的路线上。大明军队和奢崇明叛军之间早在数个月之前互有试探厮杀,但自从李维新攻破长宁之后,叛军就龟缩在永宁一带,从未踏足纳溪半步。
这些都是孙越陵已经知道的事情,而且他还知道此刻朱燮元正率领着川北军火速赶来。他此番来泸州兵军营的目的,一是要通过这毗邻敌营的石虎关,进入到奢崇明的巢穴之内;二是要和秦良玉厘定好传递军情的办法,也好将从敌营打探出来的军情及时传递给明军知晓。
于是,他对着秦民屏说道:“秦将军,未知秦总兵现于何处?”
秦民屏犹豫一阵,说道:“不瞒大人,秦总兵此刻正在军中演练枪阵,末将看大人远来辛苦,所以还未曾禀报于她知晓。”
孙越陵微微一笑,秦良玉不愧为秦良玉,治军果然严厉,演练军阵之时容不得他人半点打扰,就连他的亲弟弟秦民屏也不敢在此时惊扰她,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请秦将军带路,我要去军中拜会秦总兵。”
秦民屏心中惊讶,这个新来的巡按不仅对他们这些土官崇敬有加,且还十分随和,丝毫没有架子,说道:“好,大人请随我来。”举步向帐外走去。
孙越陵跟在秦民屏后面,穿营过寨,朝着西面而去。驻守在石虎关前的大明军队是泸州兵和石柱兵,泸州兵在东面扎营,石柱兵在西面扎营,中间隔着通往石虎关的大道。
出了营门,遥遥可见远处连绵高耸的青山,无数兵士正在前方一大片空地上操练阵法,练习枪技,尘土飞扬,喊声震天。
空地前面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木台,几名将领就站在木台之上,看着眼前兵士们阵法的变幻和开阖,还有一名手中拿着各种颜色令旗的旗官正在打着旗语,指挥着下面阵型的变幻。
这些演练的兵士手中都拿着白杆枪,保持着阵型,时而挺枪前刺,时而挥枪抡扫,看上去极具章法。更为独特的是,这些白杆兵忽而结成一个又一个的方圆阵,忽而又结成紧密的锋矢阵,队形变幻之际丝毫不乱,给人一种迅速干练的感觉。
来到高台之下,秦民屏对着孙越陵说道:“大人,你在此稍等,待我先去通报秦总兵。”
孙越陵道:“不急,等秦总兵演练完军阵通报也不迟。”听他出此说,秦民屏停下了登台的脚步,陪着他一起站着,看着眼前的滚滚如雷的变幻枪阵。
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