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在孙越陵的审理之下,颜思齐等人的冤名被得到平反,从此可以正式在福州经营生意,各路官府也撤销了对他们的通缉。许心素虽然逃脱,但是他在福州和泉州的产业尽数被查封,一部分由傲天门接管,一部分充公衙门,他手中的那数十艘停泊在海湾里的大船,也被朝廷征没。
不过根据可靠消息,许心素逃到泉州之后,还是搜拿了一些金银,驾着停靠在月港的三艘大船出海,不知逃往何方。
孙越陵心中暗叹,只要一天捉不到许心素,恐怕就一天动不了俞咨皋。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发布通缉令,等待将其捉拿归案的一天了。
经过此案之后,孙越陵在按察司衙门的威望如日中天,再没人敢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都对他十分敬畏。他也迅速提擢了李贺为提刑佥事,替代了原先付大鹏的位置,并对按察司衙门内的一些重要司职进行了人事调动,确保所有的权利都牢牢掌控在手,不再被他人架空。
与此同时,他和朱钦相都就此事写好一封奏折上报朝廷,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明。当然在这封奏折之中,他没有提及俞咨皋包庇许心素垄断海贸、打压他人的事情,毕竟现在证据不足,不能胡乱指责。但是,他还是委婉地提到了正是因为当地军方有人给许心素充当保护伞,所以许心素才敢如此为所欲为,目无官府。
对于自己在情急之下斩杀张汝贞一事,孙越陵没有回避,只是老老实实地将这件事写明上奏,并解释说如果当时自己不这么做的话,恐怕就控制不住局面,会被张汝贞等人反扑击杀。
奏折命人快马呈送京师之后,孙越陵掩卷深思。不知道朝廷上会如何回应此事,毕竟他这次私自斩杀张汝贞于理不合,在有心之人的撺掇之下未必不会成为攻击他的把柄,尤其是值此东林失势之时,也许天启就会被阉党所蛊惑,降罪于他。
这时侯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天高皇帝远,凡事只求无愧于心,尽力而为就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俞咨皋也向朝廷上折一封,弹劾他无视律法,擅自斩杀福建参政,狂纵弄权,不把当地官员放在眼里。
此时,颜思齐就坐在他的文案之后,看着满脸深思的他。颜思齐那日追击那个刺客而去,虽然未能追上,但还是隔空朝他发出了数掌,据颜思齐所说,这个刺客武功极为高明,不容小觑,虽然未能追上,但颜思齐还是凭着精纯的内劲震伤了他,那刺客非得觅地潜修数月方能复原。
孙越陵放下手中文书,对着颜思齐道:“颜老板,最近买卖如何?”颜思齐在孙越陵的帮助之下,已经完全和十二家商会达成了贸易协定,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发出了十数艘海船的货物,一举取代了原来的许心素。
颜思齐笑道:“承蒙大人恩惠,颜某已经取得了福州几个海港的经营权,十二家商会也都纷纷支持颜某,相信只要过得一年半载,颜某当可富甲一方。”
颜思齐如此直言无碍,让孙越陵哑然失笑,道:“货物贩运途中,可有阻碍?”
颜思齐想了想,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盘踞在台湾的荷兰人十分郁愤。概因为原本由许心素掌控的海路经营已经不存在,这些红毛番子没有了进货渠道,不得不看颜某人的脸色行事。”
孙越陵道:“那颜老板有没有与他们做交易呢?”
颜思齐恨声道:“这些红毛鬼一直盘踞在台湾不肯离去,就是想控制我福建沿海一带的贸易往来,如今许心素落败,他们其肯善罢甘休?如今只是奈何不了我们,不得不妥协而已。”话锋一转道,“大人放心,颜某虽然放纵无忌,但有损我大明利益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干的。如今各家商会可以自由通商东南洋各国,荷兰人已经无法忍受,但颜某人岂会退让,如今便有一事央求大人,只要能够顺利施行,想必可以遏制这些红毛番侵蚀我国。”
孙越陵来了兴趣,道:“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颜思齐好整以暇,缓缓道:“自从荷兰人从澎湖撤退到台湾之后,占据了大员,并在大员东面的岛屿上修建热兰遮城,企图以此为桥头堡向内陆渗透,与内陆海商争夺沿海的贸易控制权。所以,为了防止荷兰人在台湾坐大,掌控整个台湾,我认为大明官府应该派人迁移移台湾,修筑城寨、开垦荒田,建立我大明朝的海外据点,如此,定可遏制住荷兰人独掌台湾的局面,彻底掌控住东南洋的海路贸易。”
听罢颜思齐的话后,孙越陵沉思起来。作为一个后世中人,他当然明白台湾对于大陆的重要性,据之不仅可以掌控住东南洋的贸易权,更可以之为桥头堡,威慑东南洋各国。只是现今台湾并非由大明直接管控,而是由当地的土著人掌控。
这并不是大明朝不想将台湾纳入治下,而是如今的大明朝自顾不暇,早就没有了永乐朝威震四夷、七下西洋的煌煌武功,根本不能对东南洋各国进行掌控,只能是名义上的成为他们的君主国。
所以东南沿海才成为了西方各国企图突破大明封锁的落脚点,纷纷角逐于此,不是攻击大明的沿海城镇,就是占据大明控制的沿海岛屿。整个沿海一带更是海盗肆虐,乱匪横行,大明官府根本就难以对其全盘掌控,有时候还不得不通过招安海盗、“以夷制夷”的方式来维持一方安定。
如今,颜思齐居然有如此想法,让孙越陵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