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和楚欣莹等山城兄弟在城中暂时住宿下来。
此番一役,白石山城的宿老袁宏道伤上加伤,不得不再次卧床休养,杨麟、马侯也受了不小的内外伤,也是要靠外敷草药和内吃药剂才能慢慢恢复。
自从山东远航一来,山城的兄弟们死了一半,纵然是拿下了镇江城,可想到这么多兄弟都客死他乡,楚欣莹也是高兴不起来。
她几日之忙着照料山城中人和安置货物,就让孙越陵去和毛文龙告别。
孙越陵于是和戚辽一道前往毛文龙军帐,向他提出返航回川的问题。
毛文龙豁然立起,来到孙越陵身旁,双拳一报,道:“承蒙白石山城仗义相助,毛某人无以为报,定当写好奏本上奏朝廷,为山城兄弟们请功。”
孙越陵连忙俯身回礼,道:“毛将军言重了,能为将军出力奋战,是我等山城众人的荣幸。”
毛文龙道:“既然你们决定回川,那好,本将不再勉强。本将已经写好两封奏折,一封上报辽东巡抚,奏明此次镇江大捷的情况;另一封嘛……”
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戚辽,诚恳说道:“本将希望戚将军能再助本将一臂之力,烦劳将此奏折上报朝廷,为众多血战镇江的将士们坐实功绩。”
他话一落,戚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毛文龙的第二封奏折是想绕过通政司和内阁,走他锦衣卫内宫的路线,直接递呈给天子。
毕竟毛文龙奇袭镇江,这落在辽西将门的眼中是让他们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毛文龙怕的是按照程序上报,恐怕会被辽西将门势力和朝廷文臣苛责刁难,将他们的攻打镇江的战绩给层层漂没。
看来他与东江军的缘分,暂时只能止于此了,戚辽心中想定,便道:“毛军门请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毛军门重托,定将此奏折转呈司礼监。”
毛文龙见他应允,心中也大舒了一口气,道:“此番打下镇江,众将劳苦功劳。如若朝廷封赏,依照本将看来,你们个个都将是守备、游击……”
此话一落,众人都无比兴奋,他们深入敌后一路血战,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博朝廷封赏吗?
戚辽道:“此次镇江大捷,毛军门更是功不可没,依属下看来,毛军门被封为镇守总兵官指日可待……”
毛文龙也是大喜过望,道:“戚老弟你升为锦衣卫镇抚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众人都是大笑,心情畅快之极。
毛文龙笑毕,又对着孙越陵道:“白石山城深入敌后,杀敌勇猛,本将已在奏本中详细写明,你们的功绩本将和朝廷都不会忘记,我已上奏为你等请赏,请朝廷赐封忠义匾额和嘉奖令牌。”
孙越陵连忙表示致谢。
毛文龙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孙老弟,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东江军,在军中混个职守,本将保证不辜负你等的一片忠义之心。”此时此刻,他仍旧希望把这些人招揽进军中任职。
孙越陵虽然有此心思,但此刻又怎能擅自做主,再说了,他还要去北京救美,怎能在此耽搁,只能说道:“感谢毛军门一番好意,只是,山野之人疏懒惯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军中将领,再说我们也要贩运货物回川,好向城主交代。
毛文龙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勉强,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就恭祝你们一帆风顺,早日安返家乡。
说完转过身来,再次对着戚辽道:“戚老弟,东江军数百将士的安危荣辱,也就全系于你一身了。”一指张元祉、窦十三、张盘等人,道,“我等能否在辽南扎下根来,开创出深入敌后的大片领土,也都靠老弟一人之力了,且受我毛某一拜!”
说完便朝着戚辽俯首下拜。
戚辽大惊,正要起身躲避,却被毛文龙大力按在椅子上,只得受了他的这一拜。
“军门……”素来沉稳内敛的戚辽也不由心中一片感动。
毛文龙深深看着他,道:“戚老弟,东江军就是你的另一个家。往后,只要有我毛某人在,你永远都是我东江军的将领。你若是那日不想当锦衣卫了,只要来我东江,毛某人随时欢迎之至。”
戚辽双目微红,道:“军门……戚辽定当不负厚望。”
……
数日后,戚辽带着毛文龙的奏章,登上了白石山城的福船,与山城兄弟同路返航。
毛文龙带着手下将士,亲自把戚辽和山城兄弟们送上了福船,并嘱咐众人可在广鹿岛靠岸进行休息和补给,那里有他安置下来守岛的尚可义、尚可喜两兄弟。到了广鹿岛后,戚辽便可以从尚可义那里得到一艘快船,从旅顺港前往山海关。
众人与毛文龙等人作别后,立在船首挥手致意。
毛文龙看着船只离去,脸上又浮现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对着他们不住点头。
窦十三更是大声叫道:“大哥,我等着你回来啊,到时候,我们兄弟再一起吃狗肉,杀鞑子……”
船只终于越行越远,只看见毛文龙矗立在鸭绿江边的身影在肆虐的北风之中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
福船之上,孙越陵走到戚辽身边,道:“千户大人……”此刻戚辽已经恢复了锦衣卫身份,所以他不再用东江军的身份称呼。
戚辽转头看着他,道:“怎么,你也如此客气了,叫我戚辽便可。”两人一路同行杀敌,已经不再陌生。
“那可不敢。”孙越陵笑了起来,道,“大人毕竟是朝廷要员,我岂可唐突?”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