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闻将我抱到他的怀里,他说:“你自己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我垂着眼,眼神不知落向何处,他说的对,我自己心里面是有答案的,如果真的是我阿爹,我会阻止他。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蛊人的事到底是谁做出来的,我不能妄下定论,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但愿吧,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们在客栈留宿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我们就马不停蹄的往南诏的方向赶去,一路上的风尘仆仆都是值得的,从边城到南诏,足足用了我们十五天的路程。
十五天之后,我和云闻到了河伯城。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河伯城,我感触颇多,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惆怅,当初我满怀恨意的离开这里,如今我想是个垂垂老矣的人回到这里,我的生活没有发生改变,我眼睛里的浑浊却是加深了。
那些我曾经失去的,并没有因为我后来所做的一切,就回到我的手里。
简单点说,我做的好像都是徒劳功。
河伯城依旧是一片的繁华,和我当年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也只能说一句,物是人非。
不过,如果真的想找到这两年岁月的痕迹,也不是无迹可寻的,河伯城首富刘家一落千丈了,刘霜死了,刘老爷当年也被云闻杀了,刘家的万贯家财没有人能继承,就全部都充公了,至于富丽堂皇的刘府经过风霜的洗礼也不复当年了。
刘府如今已经被用作衙门了,门前两座大鼓,喊冤的人不计其数。
我站在府衙外,失神的望着上面的牌匾,云闻见状,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抿唇,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想进去。”
一进去我就想到刘霜,想起我当年毫不犹豫刺进她胸腔里的那一刀,想起我冷静的将她的尸体埋在树下,想起我之前做的孽。
可是,就算我不进去,这些事也会主动的涌入我的脑海里,并且像是个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我想起我初次租住在河伯城的院子,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我拉过云闻的手,说:“陪我去个地方。”
云闻也没有问我要去哪里,他反握住我的手,一路跟着我去了那个院子。
那个院子还在,种着的树也没有被砍,我先松开了云闻的手,而后跑到那棵树底下,我弯下腰,用手抓了一把土,然后又松开。
我自嘲一笑,“云闻,你猜猜这棵树底下有什么?”
云闻站在不远处皱着眉望着我,“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我抬眸,放空了目光,我喃喃道:“这底下有一条人命,她才十五岁,到她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甚至当时刘霜被我用刀捅死的时候,我还没有仔细看过她长成什么样,等她变成了尸体,我才端详过她的面容。
那张青涩、稚嫩的脸一直都印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种罪孽感,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隔经年,回过头再看当时我做过的事,我还是有一丝悔意的。
云闻走到我身边,也蹲了下来,他多情的眼缠绕在我身上,他说:“你不要怕,也不要后悔。”
我笑了笑,“好,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两年没有人打理的院子很荒凉,秋风萧瑟,寒凉乍起,日光洒下来,透过树叶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我和云闻收拾了一个下午,才腾出一个相对洁净的房间来住。
晚上,我食欲不振,早早的就想洗漱上床睡觉了。
这其实是我自己在折磨自己,我决绝的要住在这个院子,我一遍遍逼自己接受手上曾沾染的血腥。
躺在床上时,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我知道云闻肯定也没睡着,我睁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云闻,我们聊一聊吧。”
云闻的手掌揽着我的腰,他说:“好,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我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们是明天就进南诏吗?”
云闻揉揉我的头,“你想哪天就哪天,你要是明天不想去,我也不会非拉着你去。”
我叹气,“我想回南诏都想疯了,怎么会不想回去呢?只是我担心,看见的场景又和燕离灭国的那天一样,是遍地的血水。”
云闻的吻轻轻落在我的发丝上,他声音轻柔,他说:“都过去了,只是现在的南诏已经没什么人,当初燕离杀了不少,没死的也沦为奴隶了,这两年一直掌控着南诏的一直都瓦氏一族,不过如今瓦族已经没了,南诏怕是空城了。”
我心里的沉重感越来越深,我说:“你说的空城是什么意思?南诏里没有蛊人吗?”
云闻勾唇一笑,“是空城,蛊人算不得人,有蛊人,而且是遍地的蛊人。”
我动了动身子,使自己更好的窝在他的怀里,我说:“明天,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我现在依稀也能知道这些蛊人是用来做什么的,不仅是杀人,还是毁人。”
云闻“恩”了一声,我接着说:“嘉禾被咬的时候,她跟我说过,那个蛊人身材高大,不像是会从小就培养成蛊人,而是后来被迫的,我猜,被做成蛊人的人一定和南诏有过恩怨。”
云闻没有否认我的话,“对,那些人都不是南诏人,都是上元国的,有些甚至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侠客。”
“事情越来越可怕了,如果任由蛊人的发展,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和我以前想的那样,生灵涂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