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闻的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那块玉佩,他深幽的目光落在挂着玉佩的绳上,因为常年佩戴的缘故,红色的绳已经有点发黑。
他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这枚玉佩,舍不得移开眼,那女子走上去,声音苦涩道:“你可真是舍得,那样伤她的心,她可就真的不回来了。”
云闻抬起头,姣好的一张脸全都露了出来,他淡淡道:“笑嘉,谢谢你了。”
笑嘉自嘲道:“谢我什么呢?陪你演戏,帮你隐瞒?”
云闻皱眉,将那块玉佩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他说:“所有,你不帮我将这场戏演的逼真一些,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信的。”
笑嘉跟我说的那些话,倒也没有说谎,她的确救了他,他也的确失忆了,不过很快就又想起来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可能毫发无损,如果不是山崖边的树枝拦了几次,他怕和刘贵妃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没有死,但是他受的伤一点都不轻,腿骨都碎了,内脏也伤的不轻,如果不是笑嘉医术好,他早就是废人一个了。
笑嘉叹气道:“你何苦呢?她不会嫌弃你的,你就算是个废人了,她如果真的爱你,还是会愿意留在你身边。”
云闻笑道:“我不愿意,我想要守护她,而不是她照顾我,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舍不得她跟着我吃苦。”
笑嘉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和云闻都是感情中的可怜人,她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河伯城不走了吗?还是说,你也要离开这里?”
云闻垂眸,半开玩笑,“不走了,你收留我吧,不要把我赶走才好。”
笑嘉白了他一眼,“你要住我这里可以,但也不能白吃白喝,你啊,得和琪琪一样,帮我捣碎药草,你身体不好,做的活可以轻一些。”
云闻点头,“好啊,从今往后,我就和琪琪相依为命好了。”
这时,琪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拉过笑嘉的裙角抬头问:“娘亲,什么叫相依为命啊?舅舅为什么要和琪琪相依为命?”
笑嘉故意吓唬她,“相依为命就是你疼舅舅也疼。”
琪琪领悟过来,“是不是舅舅死了琪琪也要死?”她突然大哭起来,赖在地上,“我不要,舅舅时不时就咳嗽,有时还会睡在床上起不来,琪琪不要这样,琪琪怕痛。”
琪琪说着就跑出去了,一边跑一边哭着说:“我要去找外公救我。”
笑嘉望着琪琪跑出去的身影,也没追上去,倒是云闻随口问了一句,“我的心愿算是了结了,你的呢?你还没告诉过我琪琪的生父是谁?”
笑嘉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目光深幽,她说:“你认识的,不对,你应该是知道他的。”
“是谁?”
“上元国现在的皇帝,从前的五皇子。”
自绎心死后,一直在江湖闯荡不问朝政的五皇子,就不得不回去接手重任了。
云闻惊讶,“是他,真可惜,没见过。”
笑嘉说:“没什么好可惜的,以后你也见不到。”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笑嘉走后,云闻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一只手还抚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这是他偷来的。
他暗自发笑,后来追到城门处,以玉佩为借口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好好看了她一眼。
一眼就够了,他心满意足了。
她瘦了,可她眼里坚定的光还在,只要有那一抹光,她就能好好活着。
而我对于云闻和笑嘉演的这场戏是全然不知的,我踏出河伯城的时候,心如死灰。
不过,我也不是无处可去,我知道有个人还在等着我,等我当年就给他的承诺。
我了无牵挂,买了一辆马车,直接到无量山。
这四年,无量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我也打听不到无量山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赵无极过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其实,到如今,已经不是我来给赵无极一个答复了,而是赵无极给我一个答复。
我爬上无量山时,依旧是累的喘不过气来。
我并不知道,赵无极当年在同样的一条路上遭遇过生死考验。
来,把时光回到四年前。
小矮子抱着赵无极在哭喊,索性小矮子并非理智全无,他想起来,山上还有白光师父在,他冒着风雪一路将赵无极扛了上去,白光师父替赵无极把脉时,他已经没气了。
白光师父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他闻到了耐冬花的味道,他顺着那股味道,找到了那颗药丸。
耐冬花可保长命百岁,也可保起死回生。
赵无极就这样活了下来,也如他说过的,他一直都待在无量山。
等我。
时隔四年,我再次见到赵无极时,他仿佛一点都没有老,岁月仿佛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坐在清源楼的房顶上,两只脚在晃啊晃,小矮子在地下忙活着,他在上面指使着,无量山还是勃勃生机的一片。
当初我离开这里是什么模样,现在我回到这里就还是什么模样。
我听见小矮子的埋怨声,他说:“师父啊,你为什么现在这么喜欢红色?穿着红衣服,还要我挂这么多的红灯笼。”
赵无极随手拿起一个石子往小矮子屁股上一打,他说:“你个蠢货,红色多喜庆。”
穿着红色,多显眼,他怕她来了,找不到他,就像那年他倒在雪白的地上,谁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