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九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厨房煮的小米粥没扒几口,就出了门。
等正点上班的时候,景施琅自然是没接到人。
傅婉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大丫和初晴在放电话的梨花木高柜旁,正往一三岁孩童高、梅子青色的汝窑瓷瓶里插着新鲜的朵儿叶的。
“先生,这昨夜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我看启璇慌里慌张去慌里慌张回,这一大早的我还没下楼她便出门了。”
傅婉容虽和景家尚无走动,且不说先祖富察氏誓死追随爱新觉罗皇族,她和晏九九情同姐妹,而景施琅又是金家的表亲,她唤一声先生是合情合理的。
可景施琅没跟她多余解释,礼问道:“婉容小姐可知九儿去了哪儿?昨夜里确实出了事,我和表妹已经商量出了对策,只是你知道她的性格,言出必行.....”
傅婉容但笑不语,孳孳汲汲,不遑自己,她是了解的。
放了手中的报纸,道:“她说她先去歌剧院看看,晚些再去商贸的。”
三言两语的就这样结束了,景施琅坐上车去了景泰商贸。
眼看即将抵达目的地,他冷不丁问了远山一头雾水。
“景七叔前几天说欧亨利这几日总是没规则的外出,他留了心,发现既不是去的法租界也不是在建歌剧院,大部分时候都是往望江阁去。”
远山虽然知道这欧亨利是少爷的情敌,但因其生的坐怀不乱,又是表小姐的好友,所以他不曾刻意去留心。
可少爷的话中不是情敌之间的较量。
他马上道:“属下该死!一时疏忽大意!我马上令人监视欧亨利!”
“不必。”
景施琅坐定准备开门,想到晏九九每次说欧亨利时眼中别样的光彩。
但此时他并非饮了醋一般。
而是他揣度着欧亨利在晏九九心中的信任度,一如他对这个表妹的信任一般。
“暂时不要查他,帝劳斯在海外的产业不亚于我们在南洋的,欧亨利富可敌国,以目前来看,我和他还没有为九儿到撕破脸的地步,他就不会走这些险境。还是先把那个周靖海盯着,看看他玩的什么把戏。”
说完便下了车,仰慕他的女职员早已盼星盼月的守候多时,景施琅笑着进了商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等远山回神来想起于娓娓早晨的异常时,汽车已经扬长而去。
时下便只有先按少爷的吩咐将周靖海调出清楚才是。
说起周靖海这个人,他在奥莱酒店住了大半个月有余的,可却从未见着这钟氏五爷钟无期的面儿。
这会儿,钟氏主仆二人正掩门而谋。
“公子,那钟五爷在我们入住奥莱酒店之前就已经去了法租界了。”
青色衣衫的家仆恭谨的立在周靖海面前。
他家主子喜穿白衣,纤尘不染,如其为人,若其处事,不留诟病。
周靖海正煮茶,榻上嵌着金丝细软,正中放着一张四方小几,他的脸拢在云雾叆叇的水蒸气里。
“嗯,我知道了。先不要让我们的人太靠近,一切小心为上,以免画蛇添足。”
那家仆应诺又道:“前些天去晏家米行的江氏长女除去那几天常去晏家米行之外便没有再去什么和景家、金家都有联系的地方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江府和江氏商贸出入,您看还要不要继续跟进?”
“江府和江氏商贸?”周靖海放下茶杯,“她的生活还真是无聊的很.....她在晏家米行和谁说过话?有无特别不同寻常的动作?”
“倒是和傅小姐说过几句话,不过都是问暂住在景府的那个欧亨利....属下想她和景府关系甚密,却不曾常去景府,不过她有个游手好闲的弟弟,倒是经常往景府跑。”
“欧亨利?”周靖海的食指无意碰到茶杯,滚烫的水温透过瓷壁烫的他眉心一跳,“这个人......”
“公子,要不要派人盯着他?”
“不可。”他摩挲着手指,想驱散那钻心的灼痛,“欧亨利虽然只一人在这洛城之中,但不代表他在国外的势力对此没有关注,如果我们将他扯进来,事情就棘手了......好了!如今重心放在法租界上,洛城里只把江氏盯好就行,如果不出所料,我们可以利用江书宁将欧亨利三振出局,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家仆眸中黑珠一转,惊喜道:“公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这边正准备退出房间,门外有人突然敲门,家仆眼神示意周靖海,待座上人点了点头,方才将门开了一条缝。
“你找谁?”家仆看是于娓娓,却还是故作不识道。
房内是何景何人全被这门遮的严严实实的,于娓娓只能看见那家仆半张脸的样子。
她嫣然笑道:“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我和你家公子有约在先。”
走廊里空荡荡的,做多停留反而不好。
于娓娓左右打量着,一边又牙缝里挤字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通报,酒店里人多眼杂,要是被有心的人看到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正怀疑着这个谨小慎微、呆头呆脑的东西是不是周靖海身边的人。
里面就隔门传来一个声音。
“叫她进来。”
这家仆才松了捏着门柄的手放于娓娓进来。
一进室内,她便换了一副嘴脸,全不似刚才一般嫌恶。
正准备说话,周靖海先张了口。
“于姑娘请坐。家奴谨慎忠厚,出门在外不得不防,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