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朝着看热闹的众人,高声道,“诸位皆是行路之人,山高路远,谁能没个难处?姑娘所穿衣裙,名贵非常,可见出身尊贵,绝非寻常卖艺之人。诸位愿意热心相助,便请慷慨解囊。若是不愿,万请勿要先辱人而后自辱!”
他环望众人,将许多人均有躲闪之色,便率先解下囊袋,取出数枚碎银,道,“小生远走外族,所剩无几,好在故乡就在近前,愿将全部余钱相助这位姑娘!”
卫雁眸光盈盈,心中升起暖意,笑道:“公子无需如此。小女子本就是卖艺拼凑盘川,怪不得旁人心存轻视。诸位觉得小女子所献乐曲不值一钱,小女子亦甘心承受。请公子收回银两,小女子在此谢过!告辞!”
那书生朝众人不赞同地看了数眼,想去劝住已然转身离去的卫雁,却见一个魁梧的人影越众而出,粗声道:“且住!兀那小娘子,俺是粗人,不懂什么曲乐音律的,但也是知道你弹的好听!瞧着你有病态,俺没啥银子,有几个铜板,是前两天去郭镇卖兽皮得的,你且拿去!”
卫雁回身推拒道:“不可,这位壮士所得的乃是辛苦钱,小女子不能收下,壮士若有水囊干粮等物,便请赐下,银钱却是不能收的!”
那汉子嘿嘿一笑:“也好,嘿嘿,去郭镇两天,换了这点钱财,回去交不了差,家中婆娘也要怪责。来来,俺有水囊,还有肉干,小娘子都拿去。”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笑了起来。
另有不少行人,也受到感染,一面赞叹卫雁曲声难得,琴艺高超,一面取出些糕饼、铜钱等纷纷递上来。
书生深怕卫雁受辱,连忙替她将那些东西接了,都装在自己的囊袋里,然后一并递给卫雁。
卫雁不再推辞,微笑着俱受了,屈膝又拜了一拜。
那书生遥望着卫雁渐渐远去的身影,捏着下巴不住地叹息。他身旁一个农人打扮的人笑嘻嘻地道,“卿岑,怎么,被那小娘迷住了?”
书生摇头道:“听染墨所言,她该是个极清高自持的女子,走出这一步,对她来说自是十分不易。好在她还是聪明地舍了脸面,选择了生存。她有这份决心和勇气,来日能有什么际遇,可不好说。”
那农人撇嘴道:“不过是个蠢货罢了!穿成那个样子,临道献曲,那模样脸蛋,恐怕早被惦记上了。我猜她过不了前面小镇,就会被掳劫而去。”
书生笑道:“倒不见得。我们打个赌如何?”
农人不耐地道:“打什么赌?她总不过是要死的!左护法叫你监视她,可没叫你帮她,你再别多事!”
书生摇头笑道:“左护法若敢叫她死,凭她一个弱女子,自是已死千百回了。只是碍于染墨那帮固执派执意保她,左护法也无可奈何,毕竟染墨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
农人不赞同地道:“染墨若有心扶持她,怎不见他随身护持?说来也是惧怕二十多年前发过的毒誓应验,才不得不应付一二。你且看着吧,这小娘快活不了几天!”
书生不再多言,甩着袍袖飘然远走。那农人朝他去的方向凝视良久,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卿岑,你这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呢……”
卫雁走入前方小镇,正欲打听何处有医馆,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几个身穿捕快服色的人指着她大声道:“就是她!抓起来!”
卫雁忙道:“敢问各位大人,小女子犯了何事?”
领头的捕快道:“你来历不明,潜入本镇,有人告你乃流寇派来的细作,意欲行不轨之事。休得多言,带走!”
那几名捕快毫不客气地向她扑来,扭住她纤细的手臂,骂骂咧咧地将她带离了主道。
卫雁知道事出有因,虽则慌乱不安,却不再多言,避免再受苦头。七拐八绕,来到一座私宅门前,捕快们停下来,敲开大门,推搡着卫雁,喝道,“进去!”
卫雁留意到,这宅院没有门牌匾额,位置僻静,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别院。转过一座画着山水的影壁,现出一个颇华贵的厅堂来,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立在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卫雁,朝捕快们扔了一张银票,就挥手叫他们退下了。
捕快们喜笑颜开,连声道:“多谢小官人,小官人再有吩咐,尽管遣人知会小人。”
那小官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耐烦地挥手叫他们快些离开。
卫雁见了此人,心里的疑团有了答案。原来是他!
“公子清晨赠与小女子一金,原来并不是发了善心!”卫雁讥笑道,“只不知小女子有何事可为公子效劳,还请公子吩咐。”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几声,绕着卫雁不住地打量,说道,“啧啧,虽是脏了些,狼狈了点,身段儿脸蛋儿都还过得去!念你祖上积德,爷给你个发财的机会!不必再于街头卖艺赚吃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仆婢环绕,尽享荣华富贵,如何?”
“哦?公子是想,聘小女子为琴师?教导府上女公子么?”
“怎会?爷向来怜香惜玉,怎么忍心你那么辛苦?你只管在房中,服侍爷一个就成!”那人嘻嘻笑着,眼睛不规矩地往卫雁身上瞟来。
卫雁蹙眉道:“小女子何德何能,配不上贵人。还请公子再发善心,允小女子离去。”明知此人不可能轻易放她,仍是抱了一丝希冀,盼自己不要太过倒霉。
那人立刻便绝了她的念想,不悦地道,“爷瞧得起你,是你祖宗坟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