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稍显模糊的人影,婀娜多姿,十分动人。
细想之下,面上露出笑容:自己还曾拥她入怀,柔柔一吻……
只怪近日太过忙碌,竟有月余未曾见她!王妃昔日邀她入府参宴,不知何故,宴会未开便止。当时王妃并未说明缘由,现听吕芳菲的哥哥如此说起,原来她竟病了……
说着,他抬眼,捕捉到卫东康脸上复杂的表情,后者发现他看过来,还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他索性绕过卫东康,吩咐身边人去卫府直接探看。
宴会尚在进行,雍王坐在上首,接受众人敬酒。他派出的人归来,在他耳边低语……宇文睿颔首,起身,笑道:“本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诸位请便!”经过卫东康身边,低声道:“卫大人,你跟着本王。”
院落里灯火昏暗,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无,能清晰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唤声:“如月!如月!”
如月气喘吁吁地奔进来:“小姐,小姐,是要热水么?水还在烧着,丁香在挑水、奴婢照看着烧水的炉子……没顾上小姐这边……”
卫雁已经沐浴过,自行披衣起身。她立在柜前,转过头来,柔声道:“苦了你们!要做这些粗活儿。父亲调走了小厨房的人,又调走了院子里的小丫头,什么事都只有靠你和丁香!”
如月笑道:“小姐,奴婢不怕苦,只要小姐认为值得,奴婢绝不会有怨言。”
卫雁摊手笑道:“我身边没了谁都不打紧,只不能没了你,你瞧,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
如月笑道:“小姐,想穿哪一件?奴婢来找。”说着,蓦然发觉,卫雁竟赤足站在地上,不由惊呼道:“小姐,您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现在是什么天气?您身子不好,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上,这怎么行?快,奴婢先扶您去床上躺着!”
卫雁被如月扶到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她望着如月,笑道:“如月,父亲还是待我太好,竟把最贴心的你留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我一定能熬过去。”
近来日子不大好过,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们三人,冷冷清清。所有的事都落在如月和丁香身上,挑水劈柴,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磨得手上全是茧,如月尚未喊过一声苦。此时听见卫雁如此说,却是几乎鼻子酸涩得流下泪来:“小姐,如月会陪在您身边,一直陪着您到老。奴婢不为自己抱屈,奴婢只为小姐您心疼!老爷也太狠心了,小姐稍不顺从,就减衣减食,如此刁难。小姐您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奴婢怎么也想不明白,老爷从前那般疼爱小姐,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细心呵护。如今为何说变脸就变脸?小姐过着这样的生活,被别人知道,老爷难道面上好看得很吗?”
卫雁只是一笑:“你以为父亲从前待我,是好的吗?不过是无心管束,请先生教习琴瑟,也是为了……唉!罢了,不愿再想那些。如今我的日子也不算差,虽与从前不能比,却比卫姜的境况好多了。卫姜和蔡姨娘,一直以来,衣食短缺,冬日连好一点的无烟炭也用不上……不怪卫姜对我存有敌意,我昔日过得是什么日子,卫姜过得又是什么生活?同在卫府生活,天差地别,她心中有怨,又不愿接受旁人怜悯,她对我再怎样不好,我也不会怪她……”
如月叹了一声:“小姐,您穿那件湖绿软缎的寝衣可好?小姐肤色白,穿鲜亮的颜色最好看!”
“如月,我想出门走走,你帮我把那件藕荷色旧绫袄翻出来吧!”
“这么晚,您头发都还没干透,出去做什么?别着了风受了凉!”再说,老爷也下令,禁足在院子里,不许出去啊……
卫雁笑道:“不碍事,你把你连夜改的那件大氅给我披着,不会着凉的。我稍稍在院子里站一会儿……”
如月无法,只得服侍卫雁穿衣梳头。
走出房门,冷风呼呼地吹过,满目萧瑟,并没有什么可以欣赏的美景。
院落前方的林中小径,通往花园,遥遥看得到廊亭一角,有翼然之势。
数日不曾出门,偶然出来透透气,心中的烦闷全消。院门无人把守,顺着小径,缓步向亭中走。
两个人影自她前方的宽道经过,并未留意到她。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莹儿,你说,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不会、不会,奴婢的哥哥在外院服侍,一见他来,即刻就通知了咱们……”
卫雁顿住步伐,疑惑不已。♀院来者,必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