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新郎……”喜娘手持系有红绸的秤杆上前一步,笑盈盈地预备开始接下来的仪式……
徐玉钦抬手阻止了她,指着桌上托盘里满满堆叠的金锞子道:“这是你们几人的喜钱,都出去吧!”
喜娘们俱是见过世面的妥帖人,并不见怪,笑意盈盈地说了几句吉祥话,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以冰儿为首的四名大丫鬟规规矩矩地向两位新主子行礼,然后也都退了出去。
陡然屋内就只剩下新婚夫妇二人。
郑紫歆透过绢布,见他靠近自己,越来越近……
紧张的情绪并未得到缓解,反而更加强烈。心跳如鼓,口不能言。
蓦地,她眼前一亮,红盖头被徐玉钦一把掀去。
灯下,一张惊慌失措的娇俏容颜跃入眼帘。
徐玉钦丢开红绢,手指抚上那白皙娇嫩的脸蛋,拇指轻轻按压在她丰润的下唇之上,俯下身来,轻声唤了句“娘子”……
郑紫歆觉得自己的心陡然一紧。
接着,就有一种半是酸涩委屈、半似甜蜜欣喜的复杂情绪,在心头缓缓流动。
这声呼唤,她等得太久,盼得太久,如今听在耳中,似梦一般,显得不大真实……
她伸手握住了抚在她脸庞的那双大手,仰起脸,眼中水光麟麟,“夫君……”
徐玉钦朝她笑了笑,欺身向前,拥着她倒入帐中。
郑紫歆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臂膀,仰起脸望着帐顶那颗发出柔暖光晕的夜明珠,默默映照着锦帐之中的无限旖旎……
她轻轻闭上双眼,任他将她身上繁复华贵的嫁衣褪去,胸臆之中的欢悦,浓得化不开。她爱了多年的心上人,甚至来不及细细打量她精描细画过的眉眼……他是那般匆忙而急切,在她初次的羞涩和慌乱中,完成了夫妻之礼。
第二日秋叶撩起帘帐,小心翼翼地唤她起床,郑紫歆带着没能睡足的起床气,闭着眼喝斥:“滚出去!”
秋叶脸色一白,抬眼瞧了瞧借着一盏小小油灯,靠在窗前看书的徐玉钦,深怕他对自己主子有所不满。徐玉钦挑眉笑了笑,没有说话,招手唤冰儿等人上前服侍自己更衣洗漱。他穿好朝服,低声吩咐道:“不必唤醒二奶奶,去上房请安前,先上一盏燕窝给二奶奶,莫叫她饿着肚子。另,知会母亲,就说我今日下朝,直接去镇国公府拜见,不必等我一起用饭。晚上小门不要落钥,我会回来睡。”
冰儿自是懂得他的意思,耳尖一红,低声应了,带着其余三个大丫鬟,规规矩矩地将他送出门去。
府门前,泾阳侯世子徐玉钊正欲踏上车驾,闻得马蹄声响,见后巷中徐玉钦策马冲出,行至车前,翻身下马,揖手道,“兄长!”
徐玉钊拍拍他肩膀,笑道,“这样早起?昨晚没醉酒吧?我见霍志强他们没少灌你酒。”
徐玉钦面上浮起一丝浅笑,“饮了两坛,还好。不知是我酒量见长,还是酒水清淡,竟是一醉难求。”
闻言,徐玉钊心头略过一丝酸楚,这个二弟心中不乐,他岂不知?只得假作浑不在意,勉强笑着打趣,“未误了正事便好!弟妹才名远播,二弟有福。”
徐玉钦垂眸一叹,“兄长,如今群臣发难,一个个地吵着要见皇上,而郑静明那边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至今日仍未返京。我只怕事情有变,难以控制。”
徐玉钊亦是一叹,在他肩上轻捶一拳,“有什么好担心的?有祖父和你岳家镇着大局,谁能翻出什么浪?乘我的马车同去吧,你好好一个文人,总是骑马做什么?”
徐玉钦命人牵走黑马,跟在徐玉钊之后上了马车,听他说道:“近来你与镇国公府走得极近,该不是只因着结亲的缘故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玉钦点点头:“兄长可还记得上回我去阳城,遭遇流寇劫掠一事?”
“记得。你瞒着家里,去那处冒险,险些丢了性命,说起这事,我还气不打一处来呢,你也太过胡闹了……”徐玉钊虎着脸,想到当日凶险,仍是心头一颤。
徐玉钦表情未变,自顾续道:“阳城内外,处处透着古怪,海文王的兵马似乎就埋伏在城内,不时地刺探城防,抢夺民财,而官兵们却寻不到他们的踪影,抓了好些无辜的百姓,屈打成招,认为贼匪。回程途中,我曾在小方山不远处停车躲雨,朦朦中瞧见一队人数颇为惊人的兵马,影影绰绰地埋伏在山上山下。初时我以为自己眼花,后来,又以为是海文王的兵马,顾念自身安危,匆匆命人驱车离去。可归来后细细一想,却又不似……”
“你的意思是?”徐玉钊颇为震惊,双眉紧紧拧在一起。
“是正规军人。绝非海文王那些乌合之众!”徐玉钦沉声道,“只怕,风浪不平,暗流涌动,朝中要出大事!”
……
揭发郑泽明“假印”一案的奏折,在事发十日后,终于摆上宇文炜的案头。而预计今日该到达京城的郑静明竟毫无消息。前去探路的侍卫回报,快马行有上百里,亦未见郑家军和郑静明的踪影。
宇文炜急忙召来宇文厉、徐玉钦、镇国公、靖国公、霍锵、吕尚远等人议事。
而此时景兰苑内,郑紫歆正朝自己的陪嫁婢女秋叶和秋芳发火,“为何不早早唤我起身?今日是我成为他妻子的第一天,该我亲自服侍他更衣上朝,我独自熟睡在床,却要他摸黑起身洗漱,……你们!你们害我在他面前丢尽了脸面!”
秋叶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