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对那女子的态度显然柔和下来不少,对卫雁却是疾言厉色。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复又垂下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这事真是家丑,大人在前,却不得不说了。是这样的,这位贾掌柜,对小妇人的夫君……颇有情意,本来小妇人的夫君是个正派人,从不眠花宿柳,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只求将来寻个好前程。可奈何她多番勾引,还频频送上情信艳诗加以挑逗,偶尔……还赠银钱……”
听到这里,外面那些民众都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贾轻雪竟然如此下贱,不但不收钱,还贴钱给男人?有那胆子大的当时就骂了出来,“也难怪,她长成这副尊容,若非倒贴钱财,只怕男人还不肯近身呢!”
霍志强也露出十分恼火的表情,朝卫雁冷冷哼了一声,听那妇人继续道:“我那夫君感念她的倾慕之情,糊里糊涂地,就跟她好上了。此事原本我还不知道,以为夫君近来不回来睡是因着公务繁忙,这期间家中婆母病了,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效,小妇人天天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地在婆母床前侍疾,有一天在婆母跟前熬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回房去换衣裳时,突然发现夫君回来了,一见到我,他似乎很慌,匆匆把一件红色的东西塞在了床下。我先假装没注意,等他放下心来,才趁他外出时拿出来看,竟是一件女人贴身的肚兜,上面还有脂粉痕迹,显然是什么人穿过的……”
说到这种香艳细节,原本因着霍志强到来而变得有些拘束的民众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一个眼眸发亮,互相递着眼色,面上也有了笑容。个别妇人口中骂着卫雁不要脸云云,面上却带着怎么也藏不住的笑。
霍志强皱了皱眉,再次狠狠瞪了卫雁一眼。
一旁的勺儿多次想要上前辩解,均被那些侍卫拦住。
“后来,我就在夫君的书房里,又发现了许多书信。他们的事,都写在这些信里,那些露骨、直白的话,小妇人实在羞得说不出口,请大人自己看吧。”
说着,便奉上手中的肚兜和书信,交给霍志强。霍志强翻了几页,立即做出一副恶心得连连作呕的姿态,将信交给一旁的侍卫,“收好,这些都是呈堂证供。”
外面的众人此时对霍志强的态度已从怀疑变成了拥护,这个大人实在是太英明了,一了解了事发因由立刻就站到了正义的一边,有这样的大人断案,百姓何愁有冤无处诉啊?
“小妇人想到这段时间夫君的异常,不是拿走家中的古董,就是变卖婆母跟小妇人的首饰,小妇人还以为夫君有难处,谁知竟是送来给这个贾掌柜!原来贾掌柜之前送银钱给夫君,都只是想勾夫君上手的手段!真正的目的,还是敛财!小妇人不心疼那些东西和钱财,小妇人只可惜小妇人的夫君,那么一个正人君子,饱读圣贤书,如今为了这位贾掌柜,却荒废了学业,荒废了正务!”
她一边说,一边哭,真真是无比可怜,与之相较,那面无表情的贾轻雪,就未免太过没皮没脸。众人对她适才生起的小小不满,已然化作满腔同情,——多好的女人啊!自己的首饰都被丈夫偷出来孝敬别的女人了,她还好好的伺候公婆、一心为丈夫的前程着想。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捂着脸,“抱歉,大人,小妇人太过失态了。小妇人并没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件丢脸的事,算是家丑。小妇人也不愿自己夫君没脸见人。小妇人只想求贾掌柜莫要再骚扰夫君,放夫君一条生路而已。没想到却惹得贾掌柜这么生气,还纵容从人打人……适才街坊们也是看不惯贾掌柜仗势欺人,为了帮助小妇人,给小妇人出头,才用这些菜叶子丢向清音阁的匾额,——好在匾额较高,并没有被菜叶等物伤到……”
她说这话,就是在为扔东西打人的民众们开脱了。大伙见她维护自己,自然投桃报李,没人会站出来揭破她根本不是来求贾轻雪、而是专门来打人砸店的!
霍志强见她说完了,便问旁边一直飞快的做着记录的侍卫,“可都记下来了?”
民众们不自觉地露出胜利的微笑,心道这个大人真是心细,带出来的侍卫们竟随身带着纸笔墨盒,用到时随时取出来,一点也不耽误时间。
霍志强点点头,回身看向卫雁,“现在该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卫雁道:“民女无话可说,没做过的事,没法承认。”
“你没做过?”霍志强紧皱眉头,“你的名声,本官也听说过,哼,这妇人指责你的这些事,只怕你不是做不出来!”
此时,那妇人突然又加了一句:“大人明察,请看这肚兜上面的脂粉,这种久久不散的香味和质地细润的脂粉,听说只有清音阁才有!”
卫雁闻言吃了一惊,她给宫里供应脂粉一事,并未对外公开,就连赫连郡只怕也不知道她做了皇商的事,这妇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知道这件事?
霍志强望着那俗艳的大红肚兜,十分鄙夷,不耐烦地指着那肚兜朝卫雁道:“证据确凿,是你有错在先,难怪群情激愤。你打伤了她的人,她砸了你的店,谁也不欠谁,这事……只能算作民间纠纷,你们自己解决,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一挥手,将众侍卫招呼到身边,“走!”
突然间,人群中爆出一阵剧烈的掌声,民众们各个喜笑颜开,连连高呼“大人英明!”
卫雁突然高声喝道:“大人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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