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听到车里女子娇媚的声音传来:“侯爷,晚上人家亲自下厨,做些小菜,给侯爷下酒如何?”
一个模糊的男声笑着答道:“好,本侯最喜……”后面的声音,却是听不清了。
这番言辞,自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马车在城外转了个圈,程依依跟假扮成赫连郡的暗卫卸去伪装,又悄悄回到清音阁中。
而真正的卫雁和赫连郡,一步也没离开过原地。勺儿简单做了些食物,给一楼二楼护卫着的那些人吃了,端给卫雁的那碗,却一动都没动过,一直放在床前的桌案之上。
卫雁给赫连郡喂了几口水,根本送不进去。只能用浸湿手帕,轻轻地沾湿他的嘴唇。
到了后半夜,赫连郡终于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睛,抬了抬手指。卫雁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浮上面颊,就换作了惊恐的表情,——赫连郡突然开始全身抽搐,身体越来越烫,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而早已重新包扎好的伤口,竟又开始流出黑色的毒血。
卫雁死命地抱住他的身体,将全身力量压在他身上,想要减缓住他剧烈的抽搐,——他的动作根本不受控制,上下牙齿剧烈地撞击着,嘴唇和舌头全被磕破了皮儿,满嘴都是血。
卫雁小巧的身躯压在他身上,没一会儿就被他激烈的动作给撞得滚落在地。她咬牙爬起,重新扑了上去,口中直呼:“侯爷,赫连郡,你醒醒!你清醒些!你别动,别再动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不停地受伤、流血,你的动作,会加剧毒素蔓延,不要动了,求你了,别动了!赫连郡,你听到没有,赫……”
话未说完,她又被弹了开去,赫连郡自己也跟着滚落床下,死死地压在住了她的双腿。
勺儿连忙上前,想把赫连郡从卫雁身上移开,可他的动作太激烈了,身体也重,勺儿根本拖不开他!
他的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连脖子都染红了。
“你别动他!别弄伤了他!”卫雁连忙喝止住勺儿的动作,勺儿扯的可是赫连郡那只受伤的手臂!
下一秒,赫连郡突然打了个滚,在地上翻来覆去地乱动乱撞。卫雁得了自由,第一时间不是起身,而是伸出双臂向赫连郡扑了过去!她紧紧抱住他,不断轻声哄着:“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你别被打败好不好?别被毒药控制好不好?你伤了自己呀!别怕,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出事!你乖,别再动了,别伤到自己……”
勺儿急红了眼:“小姐,奴婢叫人去请玄南先生过来?”
“不!不!别去!”卫雁抬起脸,急忙喝止,“玄南先生已经言明,他知道了毒物是什么才能研制出解药来,胡乱用药只会更加危险!此刻他一定也忙乱着呢,千万、千万别去扰他!我们等着吧……”
“可是……”赫连郡牙齿咬的咯咯响,额头不住地磕着地板,那声响听在耳中着实瘆人。卫雁见他嘴唇已被牙齿咬得血糊一片,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腕递了上去,然后厉声道:“勺儿,取巾帕过来!接些冰过来,还有酒,要为侯爷降热,快,快去!”
卫雁洁白的手腕,瞬间就见了红。勺儿瞧着不忍,眼泪跟着迸了出来,“小姐,要不,用绳子绑着他吧?这样,他不就动不了了吗?”
“不行!我抱着他,还能掌握轻重,用绳子缚住他,他再死命挣扎,只会加速血流,会让毒液更快地渗入体内。你快去取巾帕!”
赫连郡无意识地乱动着,抽搐着,磕得浑身是伤。而卫雁也好不了多少,她死死抱着他的腰,鼻子和嘴角都被他手肘撞得流血,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任他如何挣扎,任自己被他甩脱多少次,她不放手,绝不放……
勺儿立在一旁,不忍心再看。她扭过头去,满脸是泪,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折腾了足有多半个时辰,赫连郡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卫雁跟勺儿将他扶到床上,他突然睁开双眼,虚弱地望了望卫雁。手指想动,却根本抬不起来。
卫雁急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握住他的手,腕上的齿痕仍有大片的血渍。衣襟凌乱不堪,鼻青脸肿,狼狈极了。
“侯爷,侯爷,你……”
“你在……”他满是血污的嘴唇抖动着发出了两个含糊的音来。
“我在!我在!”而她听懂了,虽然根本分辨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可奇怪的是,她就是懂了!
赫连郡扯开唇角,似是想笑,那笑的动作还没完成,他就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卫雁唤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卫雁眼中的眼泪,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吩咐勺儿取来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替他抹去脸上的血迹。
天明时分,玄南子来了!等了一夜,盼了一夜,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幸好,玄南子来了!卫雁急切地冲过去,顾不得行礼,劈头问道:“怎样?先生,快救他吧!折腾了一夜,醒过,抽搐,翻滚,似是十分痛苦,伤口又出了血,发热,冰敷后好些了,水米不进,只说了两个字又晕了,快……您快救他!”
听说赫连郡抽搐过,玄南变了脸色。不发一语满脸阴郁地走上去,解开他臂上的药布,玄南子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长长叹了一声。
卫雁紧张不已地跟了上去:“先生,您……”
玄南子摇头道:“老夫配了无数次,基本能猜出其中的九样毒物,可最关键的一样,却……老夫没有解药。单解已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