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一会儿,卫姜便劝她留步,独自带着侍女走了出去。吴文茜回过身来,脸上恼怒之色挥之不去。今天为了打听一点未必有用的消息,就被迫答允将卫姜带入徐家,她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好在,父亲是因李培斯而入狱的,这回海文王的女人又来了徐家,来日这事若被捅破被人拿来大做文章,正好可以借机推到徐府头上,只说李培斯和海文王想透过他们吴家巴结徐家好了……不过目前还要靠徐府替自己铺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将徐家拉下水……
郑紫歆从林中出来,脸色铁青。卫雁,卫雁果真没死!当初郑静明回来,只说卫雁成为了赫连郡的战俘,她还以为卫雁终身就只是个女奴命,因此并未太过在意。可适才听那两人提起清音阁,她霍然明白了为何上回见到那个贾轻雪她有面熟之感。
她看人细致入微,记性极好,怎会看错?她未将贾轻雪跟卫雁两人联系到一起,只因以己度人,她爱惜容貌如命,怎会想到有人愿意将绝美的容貌掩去而以丑陋的面目示人呢?
秋叶见她面色不善,连忙扶住了她,“二奶奶,咱们回去吧?”事情牵涉到卫雁,想来二奶奶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回去,现在就回,你替我将礼服找出来,我要参加今晚的宫宴!”
秋叶脸色发白,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可二爷分明吩咐过,叫二奶奶在家中安心养胎的啊,二奶奶突然强行去参加宫宴,二爷定会不悦,她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呢?
今天进宫参加夜宴的都是宇文炜的“自己人”,宗亲自是要请的,入京后就退居行宫养病久不露面的庆王自在其列,皇后的祖父和父兄与庆王对席而坐;往年孟家虽受邀请但多数都十分有眼色地称病推拒掉了,今年却是一反常态,不仅孟仁川来了,赫连郡更是跟着不请自来。孟家辈分甚高,孟仁川高出今上两辈,座次设在庆王之下。而与之对席的,赫然便是军事实力与其相当的郑家,郑家来人乃是镇国公世子郑静明;接着徐家、霍家、以及一众世家大族各有席位,大殿中坐了近百人。
卫雁走进时,内侍的唱礼声响彻大殿,“清音阁贾掌柜到!”
朝臣们或疑惑,或讶异,或不屑,纷纷朝门口看去。
卫雁身着宽袍大袖的绾色曳地长袍,头戴紫金累丝宝石头面,面容依旧是暗黄颜色,不细瞧五官只看风骨,倒也与寻常世家千金无异,只是她的名声太差身份太过卑微,出入这等盛会令朝臣们均生出不悦之心。多数人猜测她是随赫连郡来此,却见她在殿中心朝帝后行礼后,被女官带往单独的一席,众人不由朝赫连郡望去,各有疑惑之意。
赫连郡未曾料到她会受邀来此,想到自己收到的风声,说是此回招安有卫雁的参与,不由轻皱双眉,陷入沉思。当着众人面前,是该与往常那般与她亲近好呢,还是刻意表现出冷淡之意,借此机会还她自由呢?他尚未有所决定,就听身侧孟仁川低声提醒道,“郡儿,莫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坏了大事。她配你不起,也经不起风浪,你莫害了人家……”
前面自是本意,后面的话不过是劝慰的一种说法,赫连郡却嗤地一笑:“你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孟仁川料不到他竟维护她至此,想到他当时在自己面前许下的诺言,说是要娶那贾轻雪为妻,不由紧张起来,暗中打算着该如何令那女子知难而退。赫连郡的婚事岂是儿戏?就连姓姚的那位小姐也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贾轻雪一个商女,怎堪当他的正妻?
而与鲁王和鲁王妃一席的姚新月,便坐在赫连郡下首,见他听到贾轻雪的名字时十分惊讶,不由暗想,难道贾轻雪来此未曾知会过他?难道他们之间有了嫌隙?
正当各人想着自己心事之时,有人轻笑出声,“久闻民间有个清音阁,专门接些大生意,光是安南侯的一幅画的佣金,就达一千两银子。料不到今日贾掌柜竟能位列皇宫盛宴,果真不简单。不知究竟是因为贾掌柜的本事大,还是因为安南侯的面子大呢?”
说这话的人,正是孟家的死敌,文渊侯世子、清河公主的驸马司徒轩。司徒轩乃是郑家一派,自赫连郡入京后,常常闹出赫连郡的部下与郑家军冲突之事,郑家军不敌落败,渐渐被传出“郑家军在京城享乐日久,难出精兵良将”的传言。他作为郑家的亲密战友,郑静明的挚友之一,自是早存了不平之意。
赫连郡冷笑道:“本侯倒不知,侄女婿如此关心本侯的私事。”
赫连郡是清河公主的表叔,称其为侄女婿倒也不错,只气得司徒轩眼睛鼻子皱成一团,愤然道:“这档子风月之事原非本世子主动知悉,奈何传言成灾,想不知都难。还望安南侯您老人家爱惜名誉,自重身份。莫要什么猫儿狗儿都带到皇上的宫宴上来,这可不是民间耍把戏的地方。”
因辈分之故,无法当面重创赫连郡,但卫雁却只是个民女,他可没什么好顾忌的,一开说便说得极为难听。姚新月眸光一闪,抿着嘴唇朝卫雁看去。
卫雁并不恼怒,神色淡定地坐在席上,似乎根本未曾听见司徒轩的话。
宇文炜轻咳一声,提醒道:“贾掌柜乃是皇后娘娘所请,司徒,不得无礼。”
司徒轩未曾料到竟被皇上点名批评,连忙起身告罪,再坐下时便悻悻无言,只面露不悦之色。其他朝臣察言观色,乐于有这么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