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卫贞和崔氏,徐玉钦打量着整洁的院落,关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搬回卫家去?现在他们母女回来了,你身边服侍的人可够?”
似乎昨夜宴会上的一切不曾发生,似乎两人犹如从前般亲密无间。
卫雁施了一礼,客气而疏离,“宫里已经送了房契和钥匙给我,需要先修缮一番,不急着搬迁。暂时住在这边,人手今天就能增补,多谢徐公子费心。”
徐玉钦知道自己多言了,心里恼恨她不知好歹,上次也是,就那么甩开他走了,半点情面都不给她。她这冷淡的样子让他心痛,却又丢不开手。
在她准备开口送客之前,他忽然说道,“霍小姐近来好多了,昨晚我去过霍家,霍小姐想见你。”
卫雁一听,果然不提送他出门的事,急切地上前一步,“真的吗?琳琳要见我?霍将军会同意么?会不会对琳琳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无需担心。”他轻轻一笑,笑容温暖如春风,“我既然跟你说了这事,自然是跟霍家商量过了。他们愿意相信你。上回你帮他们请了神医,他们十分感激。”
卫雁一直牵挂着霍琳琳,却不敢叫人去霍家探听消息。如今她靠近了宇文炜,虽说行事更加便利了,却也增添了不少烦恼,比如宇文炜会暗中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若非她跟赫连郡近来几乎没什么往来,宇文炜大概也不会相信她真的跟赫连郡的派系没什么关系。
“多谢公子相告,卫雁安顿好家里便去。”
徐玉钦微笑道:“我在门前等你,你坐我的车。”见卫雁开口欲拒,道,“你知道,霍家的事不能让外人得知。”
言下之意,是知道朝廷在卫雁身边安了眼线,恐怕其泄露行踪引起怀疑。
卫雁无法拒绝,稍事装扮后,悄悄上了徐玉钦的马车。
徐玉钦坐在车中,待她入座。两人对坐,静谧无言。
少顷,徐玉钦幽幽叹道:“拙荆无状。昨夜之事,实在抱歉。”
卫雁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她垂着头,静静的坐在那里,光洁的脸上如有荧光,人美如玉。徐玉钦向她靠近一些,低声道,“你便准备一直这么冷着我么?我可做错了什么?我究竟还要为你做什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难道你定要我掏出心来给你看吗?”
心声就这么直白地吐露出来了,毫不掩饰对她的赤诚之心。
卫雁心中一顿,原以为自己会感动,情绪会受影响,不知为何,却只觉出奇的平静。从何时起,徐郎的情话已无法拨动她的心弦了呢?
她没时间去仔细思索,抬头望着他深情的眉眼,启唇一笑,“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皇上说,你跟安南侯没关系。只是传言!我便甘心相信,那就是传言!”他已把自尊抛在脑后了,只盼能重见她对自己展露笑颜。每每想起她对他横眉冷对的模样,都让他心口撕裂般的疼。他已一再退让,一再妥协,怎么就无法打动她分毫呢?
可这话听在卫雁耳中,却莫名地恼怒起来了。
“那徐公子准备置我于何地?将我收为妾侍,还是养为外室?”
他已娶妻,甚至即将成为父亲,却频频前来纠缠。她如今不再是贵胄千金,便可任人践踏吗?若她对他仍有情,随口许了他,难道就甘心进入徐府,在郑紫歆脚下讨好逢迎,挣扎求存吗?
当妾,她没想过。更何况那正室是郑紫歆!
徐玉钦何尝不知她颇傲气,必是不愿甘为人下的,“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和你幼妹,徐家人多口杂,我也不愿你受委屈。”言下之意,是要将她养在外面?
卫雁被他气笑了,“可尊夫人恨我入骨,她能容我?我从没得罪过她,昨夜还被她告了个欺君之罪,若我当真与她争抢夫婿,她不会要我命么?郑家能眼睁睁瞧着不理会?徐公子,您承受得了郑家的怒火吗?”
人人都知道,郑紫歆是郑家的宝贝,昨晚郑静明的目光,凶狠得似要吃了她一般。郑家人对她做的种种恶事,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回京城,一是要寻回家人好好生活,二是要报复郑家当初给她的百般欺辱。
这话说起来清清淡淡,对徐玉钦的杀伤力却是致命的。他脸一红,恨不得将说这话的人一掌打死。人人都说他娶了郑家嫡女,犹如做了郑家的上门女婿,处处低郑家一头。所为的,不过他是那无法承爵的二房次子,而非长子嫡孙!而郑紫歆却是手握兵权的郑家唯一的嫡女,她若是愿意,即便入宫为后,也是有资格的。更何况,镇国公对她的宠爱和在意远远超过郑家世子郑静明,她出嫁时的十里红妆,已成为京城长唱不衰的佳话。人人说起郑家嫡女,都是一脸艳羡。
“你不信我?”
卫雁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掩着嘴笑了起来,“徐公子好生奇怪。我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徐公子口口声声说甘愿假装不知真情,接受污名在身的卫雁。可您这施舍般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是从何而来?卫雁与您的婚约早在您娶妻之时便不复存在了,你我如今不过是毫不相关的陌路人。”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道,“为免徐夫人有所误会,徐公子还是别与卫雁往来了吧。卫雁曾将一本账册交于公子您保管,您不如交还于我,从此两不相欠,可否?”
徐玉钦面色涨的通红,卫雁对他浑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十分受伤。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