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明怪笑道:“哎,别走啊,卫小姐还没尝到那道‘含翠一品鲜’呢!”
卫雁却已逃得远了。
徐玉钦持伞立在滂沱大雨中,望着眼前“卫府”两个金漆大字,视线渐渐迷蒙。
卫雁已换了家常旧服,坐在床头擦拭头发,如月走进来,悄声道:“小姐,四喜来了,说老爷叫你去。”
卫雁顿下手中动作,想了想,叫如月取出一套胭脂色新衣换上了。
她将头发挽起,随手从妆奁里拿出几根发钗,别在头上。想了想,又取出一条珠玉璎珞,挂在颈中。
她撑着伞步上丹樨,四喜禀告道:“小姐来了!”
卫东康抬起头来,诧异地挑了挑眉。长女素来装扮清淡,今日却……
“父亲找我有事?”卫雁行礼。
“你今日去了何处?”卫东康开门见山,面色微沉。
“与吴小姐去了外面,见过徐公子和郑公子。”她不准备掩饰,也不准备说谎,父亲既然问起,必是已知晓了她的行踪。
“你与徐家小子频频私会,料不到竟会叫我知晓吧?”卫东康厉声喝问,丝毫不留情面,“卫姜如此,你也如此,是不是要将卫府的脸面全都丢尽,你们才肯罢休?我卫家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生了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太子有意结亲之时,你乔张作致,拿腔拿调,我倒以为你是个烈女,想不到,遇上徐家小子,你竟全无矜持,与他私相授受,简直……简直……”
“无耻是么?”卫雁嗤笑道,“我与徐公子见面便是无耻,父亲放任太子闯入我的闺房,又是什么?”
“你还有脸提起太子!”卫东康将案头书册全部挥到地上,“太子与他云泥之别,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你既然这么想跟他一处,你去,现在就去!去门外,跟你那个痴情郎君一起给我滚!休要在我眼前给我添堵,给我卫家丢人!”
徐郎在外?
卫雁闻言,立即冲出门去。卫东康在后怒骂:“孽障,孽障!”
雨势甚急,小小的绢伞根本遮她不住,可她无暇顾及,她奔至大门处,大声吩咐门房:“开门!”
雨雾中,一人淡青儒衫,手持竹伞,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立于门前。
卫雁鼻子一酸,唤道:“徐郎……,你为何在此?”
徐玉钦早已被雨淋透,他微笑道:“雁妹,我舍不得你,我跟在你软轿之后,随你走到这里来。我知道这座宅院我走不进去。可即使隔着这堵红墙,我知道你就在里面,我这般远远瞧着,就像见到了你,就像……你仍依与我并肩站在一处……”
卫雁苦涩一笑:“你这是何必?来日方长……”
徐玉钦笑道:“我竟一日都等不得……雁妹,我想……我想……”
“小姐,徐公子,老爷叫你们进去!”四喜奔出来,打断了徐玉钦的话。
卫雁对徐玉钦对视,皆是一笑,一同跨入门去。
雨很大,他们很狼狈,走进书房之时,卫东康瞧见他们的样子,更是气得掀翻了桌案:“徐玉钦,你这是何意?我长女已许嫁于你,只等他日大婚,因何多番诱我女外出私会?又不顾脸面,立我门前?”
徐玉钦双手交握,跪倒在地:“岳父大人容秉,小婿欲请求岳父大人容许,将雁妹许配与我!两年之期殊遥,小婿愿于今年岁末,迎娶雁妹!”
“胡闹!”卫东康怒拍几案,“婚期已定,岂容你说改就改?她早晚要入你徐家之门,何苦坏了两家脸面?”
“岳父大人!”徐玉钦膝行向前,拱手道,“小婿自知愚钝,非是雁妹良配,而既名分已定,无法更改,又何必定下那遥遥之期,叫我俩饱受相思之苦?只要岳父大人首肯,小婿定可说服家中长辈,为我俩择日完婚。”
“混账!”卫东康怒道,“你当婚姻是儿戏么?你当我们这些老的都死了么?今日你既来了,我便当面将话撂下,你们婚期已定,绝不容变,你若不愿,就叫你祖父上门退婚!我卫府之女,非是那无人求娶的嫫母无盐!今后再叫我知晓,你诱她私会,不需我打上你国公府门去,这门亲事,便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