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听说卫东康来了,连忙扶发整鬓从榻上爬起来。她肚子已十分显眼了,脸却瘦得很,一对弯弯美目深深凹陷下去。卫东康见她迎出来,连忙握住她手,“可好些了?”
秦姨娘笑道:“哪有什么不好?都是小翠大惊小怪,前日奴不过因着苦夏没胃口,也巴巴地说给老爷知道。奴今儿用了好多补汤,奴跟孩儿都好得很呢。”
卫东康道:“你不用瞒我,我知你存了心病。见不到秦兄,你这心病就好不了。”
说罢,就见秦姨娘红了眼圈,用帕子沾着眼角,“老爷明白奴!奴这个堂哥是二伯房里的嫡长子,离家多年,二伯也挂念了多年,二伯临终,将六堂哥托给奴的父亲,奴不能不管堂哥!那些绑匪毫无音信,六嫂和侄儿也失了踪迹,奴实在……不能不忧心!”
她回过头来,挺着肚子跪在卫东康脚下,“老爷,看在六哥用药替老爷得了这个孩儿份上,救救六哥吧!”
她掩面低声啜泣,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卫东康将她扶起:“难道我不曾想过办法救他吗?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怕打草惊蛇那些人会伤他性命,派出去的人已经暗暗将京城内外翻遍了,依然毫无头绪!我也急,我也忧心,我连雁……身边的人都疑心到了,可是……”
“老爷您疑心谁?谁会害我六哥?”秦姨娘反应极快,瞬间发现了他话中漏洞,“雁娘?是不是?老爷刚才是想说雁娘吗?老爷怀疑跟大小姐有关?是不是?”
卫东康怒道:“胡说什么!”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不,老爷,奴听见您刚才的话了,您想说的是雁娘!为何大小姐要害我们秦家?”
“胡说!胡说!”卫东康情急之下,在秦姨娘肩上推了一把。
“啊……”秦姨娘一时不防,向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案角,她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卫东康吓得不清,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婉华,你怎样?肚子疼?”
“老爷……救救孩儿……救救孩儿……”秦姨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命扯着他的衣袖,额头上渗出许多汗珠子。
卫东康朝外头大声喝道:“请大夫,请大夫!”
小翠听见喊声,连忙闯入,瞧见秦姨娘的光景,吓得两腿发软,连声叫道:“小姐!小姐怎么了?”
另有反应快的婆子跑去请郎中。
这回来的还是上回给蔡姨娘看症的张大夫,他来得很快,可对于卫东康来说,等待的那些时刻,似一百年般漫长。他又悔又怕,万一失去这个孩子,他这一生,恐怕就要绝了子嗣……
顾不上寒暄客套,甚至来不及设屏风挡帘子,卫东康连忙让出秦姨娘身边的位子,“你快给她瞧瞧,摔了一下子,似乎伤了胎……”
张大夫躬身上前,细细把脉,回头向卫东康问,“大人,可否按一按夫人肚子?”
卫东康连忙点头:“你别在意那些没用的礼,快瞧!”
张大夫摸了摸秦氏的肚子,又叫小翠去瞧秦姨娘是否见红,折腾许久,卫东康见他沉吟不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怎样?胎儿要紧么?定要保住胎儿啊!”
张大夫起身行礼道:“大人不必焦急,尊夫人与胎儿无碍。只是……”
“快说快说,究竟怎样?”卫东康的心提得老高,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
张大夫道:“尊夫人胎相不佳,又寝食不调,忧思过重,对胎儿有所影响,需得静心休养,切不可再有磕绊。否则……”
“是,这个我省得。她需要吃什么药?你只管写方子!”
张大夫去后,卫东康上前按住哭泣不止的秦姨娘肩膀,“你听见大夫怎么说了?孩儿是怎么来的你不晓得?你再不好生用饭,胡思乱想,孩儿就会毁在你手上!”
那眸光中射出的冷意,叫秦姨娘打了个寒噤,她颤声道:“是,奴知道了。都是……都是奴不好……”
卫东康拍拍她的脸颊:“秦兄的事,我会处理,你只管好生养着。离崔氏蔡氏她们远些,内宅女人,心思难测,这一胎绝对不容马虎!”
秦姨娘低头应了,抱住卫东康的腰柔柔地道:“老爷,奴全靠您了!奴的六哥,也全靠您了!”
卫东康安抚住她,命小翠细心照看,然后就往东楼而去。
蔡姨娘遣了莲儿出去,方低声道:“老爷仍疑心大小姐?奴婢试探过多次,大小姐不像知道的样子。”
卫东康冷哼:“不是她便罢,我这些年政敌不少,却都没立场来管我与秦家的事。会针对秦家来打击我,那是何等愚蠢的办法!今天我来,是有三句话告诉你,第一,杨将军府会来向卫姜提亲。第二,她出嫁后,你搬到京郊庄子里住!听明白了?第三,把账册交出来!”
“杨将军府?”
“护国将军杨景山的儿子,配你女儿,不会辱没了她吧?”卫东康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你要的,我都许给你了,这么多年,你住在这里,生生剜着我的心。你知道这条命是谁给你的,你拿着账册什么用都没有,交出来,大家欢喜。你女儿风风光光出嫁,你安安静静生活,求仁得仁。”
蔡姨娘笑道:“老爷说的是,多谢老爷。奴婢自知偷生多年,都是托老爷的福,待姜儿出嫁后,奴婢定将老爷要的东西双手奉上。届时,不需老爷动手,奴婢会自行了断,世上再也不会有当年旧事的知情人,老爷只管放心。”
“哼!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