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叶柏涵说道:“我并没有在安慰你, 李观主。你不过是当局者迷。”
他语气温柔,缓缓道来:“你仔细想想,你师父应当是了解你和你师姐的性子的吧?她既然能步步先机预料到你师姐的作为,自然也能预料到你的。”
“我想你从一开始到现在,应当都没有大的变化。”
李观月为之一愣, 然后说道:【确是如此。】然后她蹙紧眉头, 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越发不明白, 师父为何还要把九音观交到我这个无用之人的手上。】
叶柏涵说道:“大约是因为……她觉得九音观交到你的手上,比交到你师姐手上, 更加能让她瞑目吧。”
【怎么可能?我——观里——】
“有人以成败论英雄, 也有人更在乎活着的方式。人活着如此,门派的存活也是如此。有人跪着生,有人站着死,有人喝人血吃人肉也想活下去, 也有人撞破南墙头不回。”
“我不能说哪种活法是对的,哪种活法是错的。但是我想,你师父也选择了自己希望的道路。而她选择的道路,是你,不是你师姐。”
“她说你师姐对同门下手的时候, 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而你,不管九音观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至少在最后的那段时间, 你没有舍弃同门师姐妹,也以自己的力量维护她们走到了最后,不管她们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如果我是你师父……我不会觉得你辜负了她的期望。”
“也许,这就是她希望你做到的。”
【怎么会……】
李观月脸上有着惊愕,但是更多的却是动摇。显然,她心头的枷锁已经因为叶柏涵的话而开始松脱。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师父,但是从幻境之中也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为坚定且活得明白的人。她不会要求自己的弟子做一件她本身能力无法完成的事情……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她是什么样的人,理应当观主你自己去判断才对。”
李观月站在那里许久,然后猛然掩住了自己的脸,似笑又哭,眼泪如泉涌一般落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谢谢。】
这一句谢谢,却与之前那一句不同,充满了真心实意的感谢。
叶柏涵还待想要说什么,比如告知李观月此行前来的目的,城主的嘱托,却不防幻境猛然就开始消散,阴气之中的怨念也在褪去,隐隐显现出了灵气的本来气息。
叶柏涵吃了一惊,叫道:“观主!?”
然后那幻境却已然消失不见,连同李观月的神魂一起。地宫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数百年的时间,即使在尘封的地宫之中,长年被阴灵气浸染的走道和宫室也显出几分灰败和阴冷。
这地宫看上去并不是藏宝或者墓葬之地,反而像是修士隐世静修之所,所以布置并不华美。好在环境消失之后,廊上的长明灯仿佛突然恢复了正常,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叶柏涵等人随着长廊走到了地宫深处,最后找到李观月本人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因为那宫室之中会留下了一具骷髅,皮肉干枯脱落,胸腹□□出来的骨骼却因为其精深道行和常年的阴气浸染,而透出如同冰玉一般的色泽和质感。
而骷髅的旁边掉落的七弦琴,无疑就是杀死其主人的法器。它的琴弦错落,断了好几处,伴随着宫室之中的混乱情况,可以想见发生了什么事。
想来这位九音观观主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因为心魔发作,死于走火入魔。地上的枯骨绝非一天两天造成,恐怕已经是不知道百八十年前的往事了。但是即使如此,九音观擅长操纵神魂的阵法,李观月又是九音观最后的观主,所以她能够利用法阵锁住自己的神魂,不令其飘散,并不奇怪。
灵器或者秘境原本就有隔绝和留存魂魄的作用。
叶柏涵叹了一口气。
这位李观主虽然心性不够坚韧,但是天赋卓越,修为也是极为高深的。若是能得她相助,对付魔道时也总归是一份战力。
他这样想着,觉得至少给李观月收拾一下遗骨,避免她的遗体被一些修行邪法的修士拿去滥用。
结果他的手刚刚碰触到遗体的那一瞬间,遗体上就有一个铃铛法器猛然叮叮当当地作响,然后叶柏涵就觉得浑身猛然一坠,仿佛失重一般一路下落,再睁眼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种十分朦胧的意象,他直到自己被再次拉扯入了幻境之中,可惜那幻境却仅仅只是一些画面,如同梦境一般,他甚至无法自主。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附身于谁身上的一缕神识,连附身的对象都无法意识到他的存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浑身瘫软,被某一个人抱在怀里。所有的一切仿佛隔着一层雾气一般,他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但是却可以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愤怒。
这种愤怒很奇怪。
并不纯粹是生气或者憎恨,而是带了一种微妙的委屈和空虚的情绪,就仿佛像是在冰冷的水里一直一直下沉,甚至想要放弃挣扎,因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对,仿佛受到了背叛。
“莲。”
有人开口说道。
那是在……叫谁?
“莲。”那声音说道,“我不会杀你。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甚至厌恶我。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是天生异种,生来就有强大的力量,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