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掌门因此愤怒不已, 再次把林墨乘关了禁闭。而叶柏涵却意识到,这位师祖在小师叔心里的地位明显是完全不同的,因为以小师叔素来高傲的性子,他竟然会像个孩子一样追着师祖解释。
可惜结果并不如人意。
这时的林墨乘,心里已经隐隐扎了一根刺。
然而这显然还并非结束。林墨乘受到先掌门冷落, 却有一个人频频故意来挑拨。叶柏涵虽然只在几处幻境见过这个人, 却能马上叫出他的名字。
……乔恩。
乔恩与林墨乘说:“怎么,被你师父冷落了数月,心里就难过了?真是小孩子……你可知道, 你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墨乘猛然抬头望向他。
乔恩说道:“那乌怀殊说是掌门凡俗子侄,其实是却是他当年早夭的独子投生。你那师父可是把真道宗当成了他的私人之物, 你若是才智平平也就算了, 可你平日这样处处争胜,岂不是逼着你师父对付你?有你在这里,他要怎么名正言顺地把衣钵传给乌怀殊?”
林墨乘听得十分不顺耳,冷笑道:“乔师兄你这挑拨也太明目张胆。无论如何, 我师父也是你的师叔,你这样明目张胆犯上,小心我禀告师父把你逐出师门!”
乔恩便冷笑道:“你当我乐意留在这地方吗?不过向你师父告状将我逐出师门这种事,我倒是不怕,就怕你惹祸上身。我师父当年故去, 我这一脉在真道宗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也是看到了。你师父一边要强作大度善待我们这一脉,暗中却又极力打压,生怕我们师兄弟里面有人出息了, 反过来压制他。可是即便如此,把我们逐出真道宗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宁愿让我们一个一个被耗死在伽罗山上,也不会真的做出让人诟病的事情。若是你透露出一点点不满,你会知道那后果是什么。”
然后他笑了起来,说道:“林墨乘,我给你一句劝告吧。今天的我……就是将来的你,我们终究都是一样的。”
林墨乘却皱紧了眉头,冷冷说道:“师兄慢走。”
他了。
乔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真的离开了。
乔恩离开之后,林墨乘练了许久的剑,把自己的洞府弄得一塌糊涂,然后突然收掉了飞剑,如同半空坠落一般,直直地摔了下来。
他扑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
【你光是活在这世上,就让其它人无地容身。】
【你若是才智平平也就算了,可你平日这样处处争胜,岂不是逼着你师父对付你?】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林墨乘的胸口简直如同有一把火在疯狂地烧着。
他想:师父,你是这么想的吗?可是他又觉得被乔恩挑拨的自己很不对,他想忘掉这个念头,于是努力地试图去转移注意力。
然而,林墨乘才绝望地发现,他曾经最依赖的两个人,最为觉得幸福的回忆,此时都被后来发生的事情蒙上了一层阴霾,因此导致一旦去触及,就如鲠在喉,仿佛连呼吸都被刺痛。
如同掺了毒的美酒,曾经饮之即醉,如今却怎么都咽不下去口。
【为什么?】
这句话若是能直接向师父问出来,应该能松一大口气。但是他真的能问吗?即使问了就能得到真实的答案,或者想要的答案吗?
林墨乘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裹足不前的一天。
他辗转反侧数日,试图催眠自己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是最后还是不能自欺欺人。
然后林墨乘决定去弄清真相。有时候人活在这世上也许难得糊涂,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糊涂地活着比死还令人痛苦。
其中弄清真相的过程叶柏涵并没有得知,或许是林墨乘自己觉得这段记忆无关紧要,所以只留下了很模糊的记忆,导致叶柏涵也无法利用仅有的模糊景象来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林墨乘的行动虽然极为谨慎,却仍旧瞒不住一直紧盯着他的前掌门。隐约察觉林墨乘在做什么之后,叶柏涵的师祖勃然大怒,师徒俩大闹一场,林墨乘直言问自己的师父,自己哪一处不如乌怀殊。
叶柏涵没想到林墨乘也有过这么傻的时候——虽然他其实多少有点觉得,自己这位小师叔在大事上其实一直在犯傻,看不通看不透。
即使他还小的时候,叶柏涵也知道,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或许不能明言于人前,但是无人会为自己有私心而有愧,因为这本是人之本性——他们最多是会为自己起了不该有的私心而害怕受到谴责而已。
而在这种情况下,林墨乘的责问非但不会让先掌门反思,反而会更严重地激怒对方。
盛怒之下的先掌门对自己的弟子放了一句狠话,这句狠话在叶柏涵看来只是一句气话,但是林墨乘却一瞬间变得脸色苍白。
先掌门说的是:“我要把衣钵传给谁是我的事情!林墨乘,你要是对我有所不满,大可叛出师门去!反正你现在也长本事了!”
叶柏涵想……那时的林墨乘对师门还是有感情的。
发怒的前掌门不止出言诛心,怒中还打了林墨乘一掌。这一掌并不重,但是林墨乘的心里却因此而感到一片凄凉。
当晚他没有回自己的洞府,而是突然去洗尘峰要求接取任务,随后就离开了伽罗山。
他接取的是一个比较困难的任务,许多弟子都铩羽而归,但是林墨乘完成得却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