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跟林洁都习惯了,谁也没把林长富的怒气当回事,该吃的还在吃,吃完再洗洗手,没打算出门玩。

吃过午饭,直接去外婆家,一家四口走的是山路,这时候的山路两边还能走人,并不像后来连路都见不着了,走路是很方便的事,村民来往都是通过这条路,长长的直路,再上山再下山,也就到了。

外婆家并不多在正中间,家门口还有口井,差不多支持了全村里的饮用水,门前还有块地,种着桔树,最里边还有棵梨树,夏天到时梨头就能吃了,不止这块地,外公家承包到户的土地还有,有好些地,种稻、种菜、种西瓜都有,最叫人欢喜的是冬天都能吃的甘蔗。

林校最喜欢吃甘蔗。

外公通常不怎么说话,一贯的以行动表示他对外孙女到来的欢喜,拿出甘蔗,就让她们姐妹俩削着吃。

外婆嘛,人有点胖,原来是镇上的居民,识字,还是嫁给了外公这个不识字的农民,那时候是日子过不下去才嫁到村里,跟外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两个人一共是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外婆脾气急,老爱教训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们一家四口到的有点晚,大阿姨家早就到了,大阿姨家有两儿子,条件比林校家要好多了,尽管当年林校家还算过得去的时候大阿姨家还没怎么样,只是人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几年过去,林校家反而过得要差了。

小阿姨也在,她是嫁在村里,主要是外婆当年想着女儿都嫁出去了,两儿子都不做农活要捕鱼挣钱,也就想着找个村里的女婿,好帮着干农活。

林校小时候跟过小阿姨好长一段时间,跟小阿姨之间还算是亲密,她还记得自己不久之后还跟小阿姨吵过嘴,还恶狠狠地跟小阿姨对嘴,“我是姓林的,又不是你们姓赵的,关你什么事!”

如今想想,这是多么中二的想法,又是多么不讲理的话,也亏得她能讲得出口,可她那时真能讲得出口,明明是自己拿了赵霞的钱,不认账还不算,小阿姨来劝她,她还犟嘴。

为此,她看到小阿姨心里就有些讪讪的。

“考试考得蛮好?”小阿姨赵夏高兴地抹抹她的脑袋,充满了关怀,“考了第几名?”

碰到亲戚,总是无非是这些话题,学生嘛都爱成绩。

“第十名。”林洁替她回答,着实没想到她妹能考第十名,重点班里第十名跟原来班级里第十名完全是两样的事,她自己本来就一直在重点班,所以对中间的名次非常的敏感,“阿校读书用功多了。”

“用功就好,”小阿姨笑眯眯,又摸摸林洁的脑袋,“你们俩可要好好读书,你妈就指望你们了。”

话是没错,可也压力好大。

以前的林校非常不耐烦听这样的话,一听到这样的话就甩脸子,现在的她听到这样的话已经能够心平气和了,默默地点点头,并没有反驳。

“都站外面做什么,冷死人的,”外婆走了出来,头发有些自然卷,剪的是一刀齐的样式,这个年纪的老人都是这种发型,往林校这边看了一眼,就直接地走向林洁,“大洁,个小没良心的,不早点过来?”

林洁立马走了过去,从小差不多都是外婆带大,而且是第一外孙女,得到外婆的关爱比较多,跟外婆从任何人都要亲密些,“阿婆,个不是读书太忙了嘛,要能来,我早就来了。”

“个嘴巴甜得很,”外婆很乐意听她的话,“跟你妹一块吃点东西,瓜子花生豆都没有,你去拿点来,一块儿吃。”

外婆的东西,第一个吃的从来都是林洁,除了林洁之外,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是从小对外婆有些怵,不敢跟外婆太亲近,林校也是后来才知道外婆只是嘴巴硬点而已,其实心还是软的。

只是,外婆瞪起眼来,确实叫小孩子害怕。

大阿姨跟大姨父都在屋子里看电视,此时也走了出来。

比起大阿姨夫妻俩打扮一新的样子,赵霞夫妻就显得有些局促了,像是脖子就矮了人家那么一截似的,以前林校总有这种感觉,自卑的感觉深入她的骨髓一样,折磨的她全身不自在,生怕自己什么都做的不对。

两个表弟带着小表弟出去玩了,并没在家里。

大舅跟小舅今天是不过来的,都去了丈母娘家里拜岁。

晚上的饭,是三姐妹一块儿做,整整一大桌,比林校今年吃过的任何一餐都要丰盛。

林长富喝了酒,就有些管不住嘴,就胡天海地吹起来,好像他很本事似的,家里人都晓得他个习惯,也没有人同他计较什么,也没有人真跟他顶真的对起事来,都让他在讲,平时不说话的外公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大姨父并不想搭话,林长富还偏拉着他讲话——

林校清楚地看到大姨父的敷衍,偏林长富跟没长眼色一样,叨叨个没完,最和善的是小姨父,不识字,即使林长富说的话一点分寸都没有,他还是陪着喝酒,性子最好。

最让林校遗憾的是小姨父去的太早了,以至于小阿姨后来的生活简直是一团乱。

晚饭就在这样的气氛里结束了。

两个女婿都跟老丈人挤一块儿,林洁跟外婆睡,而林校跟赵霞还有大阿姨,再加上两个表弟都跟着小阿姨走,在小阿姨家打地铺睡一晚,吃过早饭后,都各回各家。

回到镇上,跟岛上的感觉不一样,现代化的小镇气息扑面而来,而不像岛上尽管电跟水都不缺,还是觉得非常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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