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西北旱。

在江南的持续大雨中,西北诸地却陷入了长久的干旱。

关外的牧草因干旱缺水渐渐枯萎,不少游牧部落因为缺乏水和牧草,开始举家迁移,寻找草原深处的绿地。

也是在这种时候,西北的冬天渐渐来临。

陆庭出关后不久,归雁城外就有一小窜不知从哪里来的骑兵,不时侵扰进出关外的商队。

庆王命刘臣带着人马出城打了一场,很快就没了动静。

归雁城中的百姓习以为常地继续在街市上摆着摊子,做着最正常的经营。

刘臣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几头战斗致死的马。

马肉的味道并不好,但先前楚衡养在曲玉的那些羊,都叫桂二十一郎占了。西山营里的羊养不住,早就吃没了。肉不多的日子里,马肉再酸,那也是肉,胡乱弄点汤,也够全军营的人暖一暖胃。

“是什么人?”等刘臣将马肉叫人拖去伙房,庆王问道。

刘臣顾不上擦把脸,揩了揩脸上的血水,应道:“不是什么成型的兵马,身上穿的也不像是大钺氏的兵甲。但不好说,说不定就是大钺氏从边上几个小国提出来探路的先锋。”

西北大旱,又入了冬,按照往年的经验,又将是一场大战。

“成檀那边可有消息?”

“先前遇到一个回来传信的,说是找世子的踪迹了,似乎是往大夏去了。”

大夏早年依附大延,但天高路远,渐渐的,也就生出了别的心思。但大夏国小人少,能派出来的全部兵马不过几万人。大钺氏屠戮诸国时,大夏国君顺风而倒,跪在了赫连氏的脚下,从此依附大钺氏,日渐狐假虎威起来。

那样一个地方,危机重重。谁也不能确定,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次日中午,西山营迎来了一批粮草衣料。

赵贞到底比他父皇靠谱一些,来过归雁城,知道边陲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加上又有摄政王赵殷在侧督守,军营所需的粮草衣料自其登基后,就一分不少的按时供应。

彼时,丘家还未出事。随粮草衣料而来的人里头,还有丘家的门人,到了西山营难免还带着倨傲。

可前脚才进军营,后脚城墙上就有哨兵点起了狼烟。

西北的冬天,寒风冷冽地叫人不敢将兵甲往身上穿。

可当狼烟起,预警的钟鼓响彻营地时,没有人迟疑,铁甲撞击声,在营地四处响起,不多会儿,所有人都集结起来。

凝重的气氛,在营地中近乎停滞。

那送粮的门人脚底一软,连滚带爬地坐上马车,直嚷着让车夫送他出城。

出城去哪儿?

回燕都!

这一日,西山营遇上了有史以来最难应对的兵马。

大钺氏这日来的是呼伦王亲率的轻骑兵,不仅速度快,竟还带了其他人马充当先锋。而跟在轻骑兵后面的,还有攻城车。

那支人马有些陌生,可近了看,刘臣却还是一眼认出,就是上回被他打跑的那些人。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口中吆喝着不知名的番语,所过之处,烟尘滚滚。

归雁城点燃的狼烟,提醒着城中百姓尽快躲藏,也提醒着附近诸城,提高警惕,并随时准备支援。

半个时辰之内,归雁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悄无声息。

庆王身着铠甲,站于城墙之上。远处,是骑兵冲锋踩踏后,满目疮痍的草原。

“守住这道城门……”

砰!

庆王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城墙忽然遭到炮轰。刘臣一把将庆王护在身后。

从前归雁城并非没有经历过火炮,但大钺氏对于军火的研究并不如早年的大延。过去的火炮,至多不过是在两军对战时,炸死炸伤军士,火力对于城墙来说,无意识鸡蛋碰石头。

可这次,炮火击中处,有哨兵满头是血的跑来 :“西面城墙塌了!”

也许正是因为西面城墙的倒塌,大钺氏的炮火一度持续了很久。待到炮火消失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了马匹的嘶鸣。

居高临下,庆王清楚地看到呼伦王坐于马背上,身侧都是他的轻骑兵,先锋吆喝着挑衅。

这一日,西北的第一场雪落下。

没有人知道,这与大钺氏的第一场守城之战,究竟持续了多久。西侧倒塌的城门处,调去了更多的西山营将士抵御敌人。

待到庆王下城墙时,细雪早已落完盔甲。

城墙上,是鏖战了一夜的将士,死去的同袍被人抬下城墙,整齐地摆放在临时腾出的茶舍里。

城墙外,大钺氏的先锋已被射杀过半,强攻似乎也暂时停歇。但没有人退去半步,就那样隔着一面城墙安营扎寨。

这样的你攻我守,持续了半月之久,西侧倒塌的城门还未来得及趁夜修好,得到炮火补给的呼伦王,又炸毁了归雁城东面的城墙。

大钺氏一直都有扩张的狼子野心。

他们从来不是普通的游牧民族,他们有自己固定的皇城,有自己日渐强壮的兵马,更有恐惧势力不得不依附低头的附属小国。攻陷大延后能为他们带来的,不光是水草,更有无数女人 、珠宝、粮食、土地,还有令人艳羡的王权。

西山营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挡下他们的野心。

而大钺氏,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渐渐的培养出了最适合,也最有可能战胜他们的兵马和人才。

赫连浑跟随大王子到达归雁城外时,呼伦王只差一点点就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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