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妍也并没有一开始就对婉姨娘如何。
她命两名仆妇用布团堵了婉姨娘的嘴,架着她一路回到了桐香院之后,就将她直接关进了屋内,不让她出来一步。
然后简妍让听枫搬了把圈椅到廊檐下,她欠身在椅中坐了,而后方才命桐香院里所有的丫鬟仆妇全都出来。
婉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但因着长女做了宁王的侍妾,自己又是掌了这国公府十来年的家,所以这桐香院中大小竟是有二十来个仆妇,阵仗可真是不小。
打头跪着的是柳嫂。
简妍一早就是让人查探过了,晓得这个柳嫂是婉姨娘在宁远伯府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伺候的,跟着婉姨娘的时日长不说,还素来便是她的心腹。为人心思且灵活,婉姨娘做的好多事倒都是她出的主意。
所以简妍早就是铺排下了一切,今日单等这个柳嫂好好的吐口。
仲夏的日光毒辣的紧,照在人身上倒像要晒掉一层皮似的。
简妍也不说话,只是在廊檐下坐着,身旁站着四月、听桐、听枫以及几名仆妇。
这几名仆妇生的粗壮不说,手中都是拿了四指来宽的板子的,瞧着就令人心中打怵。
且这些日子众人都已是或多或少的听过这位娇滴滴的三姑娘做的那些事,有那等胆小的丫鬟,这当会已是吓的浑身瑟瑟发抖个不住了。
约莫是觉得让她们跪的时候差不多了,简妍扶着圈椅的扶手起身站了起来。
她手中捏了一方淡青色的纱绢,缓缓的来回走了一趟,而后望着庭院中跪着的这二十来个丫鬟仆妇,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日子想必你们也是听说了,我这个人呢,审问人的时候不喜欢废话,也不喜欢玩什么阴损的,就喜欢直接上板子。若上了板子还不说的,那就一直打下去,直至打的浑身都再没一块好皮了,吊着一口气才罢。自然,若是有那等痛快的,我问什么就答什么的,我非但是不会为难她,反倒还会有赏。“
说到这里,她挥了挥手。那几个手中拿着板子的仆妇便上前两步来站定了。
简妍又用眼神示意了四月一番,四月便命着两名小丫鬟自身后的明间里抬了张花梨木的八仙桌出来,然后又颇为吃力的拎了放在脚边的一个布口袋起来,将里面的东西全数都倾倒在了桌面上。
但听得叮当一阵脆响,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但见从那布口袋里倒出来的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哗啦啦的滚了一桌面。还有几锭银子从桌面上滚落到了地上来的,随即一路滚到了庭院中来,映着正午的日头,那几锭银子就显得越发的明晃晃了,几欲闪瞎人的双眼。
简妍这时已是慢腾腾的在椅中坐了下去,背倚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问着:“是要板子,还是银子,你们自己选吧。”
左手边站着几个凶神恶煞一般,手中拿了板子的粗壮仆妇,右手边的桌面上却是堆着明晃晃的银子,跪在庭院中的丫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了一会,便有丫鬟大胆的开了口,问着:“不晓得三姑娘要问奴婢们什么话?奴婢们定然是会老老实实的作答的。”
简妍微微一笑。
“倒也没什么。你们都是伺候婉姨娘的人,那婉姨娘的事想必你们也是多少都晓得一些的。今日但凡你们能说一件婉姨娘背地里做过的错事出来,便可以领一块银子。自然,说的多便领的多。只是一条,前面的人若是已说了婉姨娘做过的一件错事,后面的人若再说了同样的一条那可就算不得数,是没有银子拿的。”
这意思岂非就是说越先说的人得到的银子越多?因着前面的人将婉姨娘这些年中做的错事都说了出来,那后面的人岂不是就没的可说,也就没的银子可拿了?
庭院中跪着的丫鬟先时还是心中拿不定主意的,不晓得到底该不该说。可是这当会被那白花花的银子一晃眼睛,只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左右这些年婉姨娘对着她们也不如何的,行动处便打骂不说,还经常借着各种理由克扣她们月例的。
而这些银子,她们得要做个好几年的功夫才能挣得到呢。
于是一时一众丫鬟倒都抢着上前要来说婉姨娘这些年中做的错事了,几欲不曾打了起来。
简妍也不着急,随意的先点了个丫鬟,让她近前来说一说。
那丫鬟膝行向前,先是对着简妍磕了个头,随后便说着婉姨娘掌家的这些年是如何暗地里克扣她们这些丫鬟仆妇月例银子的事。又说着花园子里的一花一木,譬如那玫瑰花儿,腊梅花儿,等到花开的时候倒都会让人拿了出去卖呢。便是春日里花园里新出的那些竹笋儿,也会让人挖了出去卖呢。至于卖的那些银钱,自然是都落入到了婉姨娘的手里,并没有充入公中的。
四月早就是让人抬了一张条案放在廊檐下,又拿了纸墨笔砚放在案面上。这会听得那丫鬟说,她便一一的将这些话记到了纸上。
自打她说要认字之后,简妍就很是用心的教导她,所以现下四月已是识得了许多字,且也写的一手好簪花小楷。
而待得这丫鬟说完婉姨娘的这两件罪行之后,简妍便让这丫鬟到四月那里去。
这丫鬟不认字,简妍便没让她签名,只让她按了个手印也便罢了。
随即她便让听枫拿了两块银子给那丫鬟,同时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说着:“说的好。这是你应得的,好生的拿着吧。”
那丫鬟只喜不自胜,又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