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妍找到徐妙宁的时候,她正坐在溪水旁的一块石头上,双手环着膝,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的很伤心。她的丫鬟青芽站在一旁很是着急,劝说了半天都没有用,只差就直接给她跪下求她了。
一见简妍过来,青芽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忙三两步的就赶了过来,焦急的说着:“表姑娘,您快去劝劝我家姑娘吧,她都哭了好一会儿的了。”
简妍示意她不要急,而后便让她和白薇,以及四月都留在了原地,自己则是朝着徐妙宁走了过去,在她身旁也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却也并没有开口劝她半句,只是学了她的样,双手环着膝,头搁在膝盖上,一语不发的望着面前的溪水。
这桃园原就靠近一面大湖。沈家的那位太爷命人移栽了千株桃树到这里的时候,也让人开凿了一弯曲涧,引了湖里的水来环绕桃林。这样一来固然是可以成功的解决灌溉这千株桃树的难题,二来则是桃花盛开之时,也可以坐小舟之后,顺着这弯曲涧往来赏花,真真是风雅之极。
溪水倒也清澈,映着蓝的天,白的云,褐色的枝干,粉色的桃花。偶有风吹过,有花瓣从上往下,慢悠悠的飘向水面。
而以溪水为界,水面上桃花飘飘荡荡往下飞舞,倒影里的花瓣则是从下往上飞舞,最后落到了水面上时,两片花瓣合二为一,随着溪水荡悠悠的往前飘着。
简妍不由的就轻笑出声。因着此情此景,忽然的让她想起了一句对联来。于是她就偏过头,望着还在那里哭的很伤心的徐妙宁,笑道:“我出个对子给你对,好不好?池花对影落,下联你要对什么呢?”
徐妙宁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她,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她的表姐一般。
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简妍看到她哭,不应当是开口安慰她的么?先前学了她一般的坐在这里,一句话不说也便罢了,只当是陪着她一起伤心了,可是这当会倒还笑着出了副对子给她对,这算什么?
徐妙宁心中讶异,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说着:“表姐,我在哭呢。”
“嗯,我知道啊,”简妍点了点头,面上浅浅的笑意不变,“我看到了。你现下一双眼儿就肿得跟桃子一般呢。”
徐妙宁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又问着:“那你怎么不安慰我?反而还出对子让我对?”
简妍耸肩,摊手,面带无奈的说道:“可是我不会安慰人啊。”
徐妙宁只想抓狂。就算你再不会安慰人,可是这当会你也用不着出个对子给我对吧?
这时就又听得简妍在笑道:“怎么,这对子你对不上来么?那好,跟我说个绕口令怎么样?不会你不敢吧?”
徐妙宁果然被她这激将记给激的立时就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表姐你尽管说。”
简妍笑了。她决定来个循序渐进。
她先说的是一句化肥会挥发,徐妙宁跟着读,一点错都没有出,面上不由的就有了几许得意之色。于是简妍便说了第二句,黑化肥发灰,灰化肥发黑,虽然是有点难度,徐妙宁也是说得磕磕碰碰,但好歹也是没有大错。于是简妍的第三句紧接着就来了,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徐妙宁黑了一张脸,就有些口齿不清了。简妍的第四句随即而来,黑化肥挥发发灰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到这会徐妙宁已经是忘了自己刚刚是为什么事伤心的了,全副精力只在于怎么顺溜的说出这两句话来。等到简妍的第五句说出来的时候,徐妙宁终于是笑出声来了。因为第五句简妍她自己都说不利索。
“哈哈,表姐,”她乐不可支的说着,“你也不会说呐。”
简妍也笑:“我又不是神,不会的东西多着呢。”
徐妙宁继续笑,但笑着笑着忽然就又哭了。
“表姐,”她流着泪,哽咽着说道,“你对我真好。”
她哪里会不知道简妍这是在用这种方式逗她开心,安慰她呢。
简妍掏了手绢儿出来给她擦着面上的泪水,而后捧着她的脸,笑道:“哭什么呢?瞧,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都哭得肿了起来,看着多让人心疼。”
顿了顿,她又正色的说着:“宁儿,对于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你何必要在乎她们怎么看你呢?走自己的路,随她们怎么去说,做真实的自己就好了。”
徐妙宁继续哽咽:“表姐,我爹爹是个瘫子,宅子里的人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内里她们都在笑话我,我知道的。”
这孩子其实是有一颗敏、感纤细的心啊,只不过平日里外人都被她活泼跳脱的表象给蒙蔽住了。简妍心里叹息了一声,想了想,而后问着:“你爹爹在世的时候对你好不好?”
她有一次曾无意之中听徐宅里的丫鬟提起过,说徐五爷是在徐妙宁和徐仲安五岁的时候走的,那会徐妙宁应当已经是记事了的。
“爹爹对我很好,”徐妙宁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就回答着,“他虽然不能动,可是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他都会很温柔的安慰我。他喜欢看佛经,经常会对我和我弟弟说一些佛教典故,让我和我弟弟不要执着,一切都平常心,自然就能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再无烦事绕心间。“
简妍对徐五爷倒是知之甚少,至少她是从来没听纪氏提起过,想来在纪氏的心中,对她的这位瘫子丈夫并不是很上心。
“你有个很了不起的父亲。无所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