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里刘青断断续续跟江景行通着信,家里头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情况,这倒不是因为刘青手段有多厉害,主要还是她跟江景行通信次数不多,见面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又闹不出大事来。
这点小打小闹,就算刘延宁察觉到了,大概都不会点破,说破了反而让他们无所顾忌,光明正大的接触起来,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他们偷偷摸摸的,除了写写信也做不了其他事。
比起妹妹被大尾巴狼叼走了,眼下有件事更为重要,这也是整个刘家的大事——刘延宁要准备进京赶考了。
会试在明年春季,时间尚早,只是江远辰几人已经多年未曾回京,比起过完这个年就动身回京,江远辰更情愿年前回去,就算他不提,京里头也该来信催促了。
江远辰回京,就想带弟子一道过去,既然他过不了两个月也得进京,倒不如跟着自己有个照应,刘家人从未出过远门,江远辰委实不放心叫他们单独上路。而且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刘延宁要真赶在会试前才抵达京城,恐怕他到时精力不济,影响可靠状态。
寒窗苦读数十年,就等金榜题名这一日了,刘延宁自己也不敢疏忽,听了师傅的话便回家商量。
刘延宁没叫人送信,直接叫了辆车,一家人回了落水村。照他师傅的意思,不日便要动身了,此次回家既是商量,更是道别。
刘家人看到刘延宁他们突然回来,也是一惊,等听完刘延宁的转述,就更加意外了。
他们当然很不舍,对于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刘家人来说,京城简直就像天涯海角般遥远——事实也是,这儿交通不发达,快马加鞭尚且都要数十日,一般人靠脚力的话,走上大半年也是要的。刘延宁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原想着过完年再动身,现在竟是连年都不过了,不过科举这样的大事,轻忽不得,刘大爷收起伤感,叫蒋氏去清点家里的银钱。
刘延宁进京赶考的盘缠,刘大爷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蒋氏数了数竟有三百多两,刘大爷竟还有些发愁的敲了敲桌子:“这一去少说都要大半年,也不知这些盘缠够不够,原想着年底张家那边分了钱,再叫你都带上,眼下看来怕是赶不及了……”
刘二叔建议道:“爹,要不我明日进城一趟,找那掌柜看看能不能先支取些银两?毕竟延宁赶考是大事,想来张家也能理解。”
刘大爷点头:“你去试试,不行我再找村长,这些年咱们村里过得都如意,大家凑一凑,应该也能凑个几十两出来。”
“这个不急。”刘延宁笑了笑,用商量的语气道,“爷,奶,师傅的意思是叫青青也一块进京。”
“青青啊。”刘大爷沉吟了一下,有些为难道,“我跟你叔他们商量过,叫你二叔和四叔一道陪你进京,这样一来,青青一个大姑娘跟着你们就不方便了,她要是想进京,不如等你考完再说?要是你考中了,往后再京里做官,再接她过去也不迟。”
刘大爷的打算确实不错,刘延宁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同江景行做了君子协定,现在是不带妹妹进京都不行了。
刘延宁问道:“家里头这么多事,二叔和四叔走得开吗?”
刘四叔笑了笑:“赚钱是小事,眼下还是延宁你赶考更为重要。”
“可是叫二叔四叔为了我耽误了家里的事,侄儿心里也过意不去。”刘延宁笑了笑,又问道,“不如让我娘陪我们进京?”
刘大爷几人沉默了下,还是蒋氏皱眉道:“你娘她……也走不开啊,小四几个还在县里读书,你那几个婶子去照顾我可不放心,还是你娘好,一碗水端平,对谁都不亏待。”
刘二叔几人闻言低下了头,他们的媳妇确实私心重,比不上大嫂和善,要是叫她们去城里照顾孩子,虽然干不出克扣孩子吃食的事,恐怕也不会像大嫂一般事事上心,自从孩子们去了城里,衣裳短了旧了,大嫂就会帮他们做新的,人人都有,从不偏心。
换了自家婆娘,怕是给孩子们做口饭吃,就不管其他了。
蒋氏没管几个儿子脸上的羞愧,继续道:“再说青青也稳重,有她在城里陪着你娘,我们就再没不放心的了。”
其实蒋氏说的这些都只是小事,主要李氏是守寡之人,放着她去城里,他们尚且不放心,这要是跟着去了京里就更不行了。只是蒋氏如今也学会委婉了,李氏身份再不合适,也是延宁和青青的娘,当着延宁的面可不好说他娘的不是,蒋氏便只能委婉的找由头。
刘延宁听了也有些为难,“其实还有一件事,孙儿不好开口,青青的亲事师傅已经有了打算,景行的意思也并不反对,只是师傅家门第太高,又有老夫人做主,一时还没能定下来,只等日后去了京里再相看……娘这回不去的话,就只有叫爷奶替青青做主了,可是路途遥远,爷奶年岁已大,也不好叫你们辛苦赶路,万一事情又不成……”
因为兹事体大,刘延宁这也是第一次同家人提起此事,除了怕这么早说了,万一日后事情不成,叫他们徒增烦恼以外,刘延宁瞒着李氏,就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了,他知道他娘宠妹妹,有时候看着严厉,真正没有原则的人也是他娘,至少他有底线,不会被他妹妹几句撒娇就缴械投降,他娘可不一定了,这事要是早早的告诉她,指不定哪天他娘就跟青青说了。
叫妹妹知道,那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