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尼布楚的战火仍持续不断的时候,主星的日历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翻到了九十年代。
三〇九二年六月,崇明岛讲武堂学院的第十六届毕业生迎来了毕业的时刻。此时的讲武堂学院已与十八年前成立时的性质大为不同,其职责不再是训练普通的星际步兵,而是从地方部队和有志参军的大学生中选拔出精英,进行艰苦的军体素质锻炼和专科培训后,成为随时可投入一线部队作战的中下级军官。按照惯例,如果没有什么立功表现,军事学院和地方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参军后自动获得中尉军衔。但讲武堂却格外特殊:它的毕业生个个精明能干,放在哪里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在这个全面战争仍未停止,主星周遭仍不平定的时期自然供不应求,因此毕业时的基准军衔就是少校。大部分学员都在毕业前被两大幕府预定,所剩的少数到了地方或三星军队后,也大都得以迅速飞升,无怪乎其他军事学院中盛传着一个酸溜溜的谣言:“讲武堂的阶梯是附有神奇魔力的黄金铺就的。”
简短的毕业典礼之后便是毕业学员们精心筹备多时的盛大毕业舞会。身披毕业生代表绶带的学员高明辉却忽然被一个教官叫了出去,等候在外面的竟是很少来学院的院长巴斯克冰,他冲高明辉招了招手,说:“陪我去个地方。”
毫无理由地把高明辉拉上了车,一直开出十多分钟后,巴斯克冰才问:“耽误了你参加毕业舞会——可有许多社会名流和名门淑女参加呢,有关系吗?”
高明辉笑道:“就算有关系,这不也出来了?”
巴斯克冰嘿嘿地笑了起来。高明辉又说:“尽管已经筹备了两个多月,但其实我并不想参加。如果仅仅是一同奋斗两年的同学最后一次相聚也罢了,可这场舞会夹杂了太多的社会因素,太多期待靠我们获取未来利益的人参与了进来,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巴斯克冰耸了耸肩说:“没办法,这是传统的力量。没有这些附炎趋势的庸俗家伙,讲武堂也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对你们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大将军当年在葫芦岛上修起几间平房开设讲武堂第一期的情景了。当时的学员尽管是普通步兵,但活到现在的已有好几个成了师长、副军长,最低的也是团长级。”
“遥想创业当年,真的觉得院长和大将军都很了不起。”
“创业很难,但仅仅创立这么一个学院就被称为‘了不起’就过了,他的确了不起。”巴斯克冰看着错愕的高明辉,笑了起来:“你没跟他打过交道,当然会不以为然了,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可恶劣得很哪。”
高明辉仔细筹措着自己言辞:“在主星这边,在我们同学当中,很多人认为您是最了不起的人。”
“嘿嘿,拍马屁也不该是那么露骨的!”巴斯克冰舒服地闭上了眼,忽然说:“我听过你在国际关系课上做的答辩发言,可是把教官都镇住了啊,说得很好。还有好一会才到目的地,你给我说说这些年的形势。”
“院长开玩笑了,形势究竟如何,需要学生跟你讲?何况毕业答辩已经结束了,这是对学生的加赛题吗?”
“嗨,你说得好,我想听听而已。你对这些事的分析颇有独到之处,而且立场比较公允中立。公允中立的言论虽然不太好听,但确能引人反思,我想仔细听一回。”
“院长,学生在你面前说这些,不是班门弄斧么?”
巴斯克冰连连催促道:“废话休提,快讲快讲,从绥靖战争开始!”
高明辉满心狐疑地整理了一下思绪,不紧不慢地说:“那学生就随便说说,希望院长指正错误遗漏之处……绥靖战争的前由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不需要再说了,那就从院长你返回主星前夕开始说。事隔多年,当时的绝大多数机密材料已经公开,从中可知其时星界军虽已确立了甄晨星为唯一统帅,上下同心,但军事力量并不十分强盛;杨沪生的三护军人数虽少,可毕竟是久经训练的职业军队,二者实力对比并不平衡,三护军明显占优。学生曾与同学多次针对当时的局势进行过模拟演习,在双方指挥官能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每次都是指挥三护军的一方以较大优势获胜。绥靖战争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与军事行动的关系很小,主要责任应是全球议会养虎贻患。”
巴斯克冰点了点头,出了个题目:“为什么要那样做?”
高明辉说:“全球议会脱胎于gdi,是一场非常不完善的民主改革的产物。成立之初,各方甚至想把手握重兵的两位将军排除在政治舞台之外,险些引起不可收拾的全球变乱。七五年大军反击费里亚时,在两位大将军的努力下,形成了基本制衡的局面。两大幕府介入全球议会,通过了全球军管动员的特殊命令,发动了全面战争级的反击,最终赢得了对费里亚战争的主动。然而在两大幕府先后赶赴前线作战后,主星的局面又开始变化。这种变化与许多因素有关,目前坊间关于‘三十年战争之得失’、‘军管与民生关系之探讨’一类的话题和书籍都很热门,学生选择一些名家著作看了一部分,虽不能说尽识内情,不敢妄言新说,但从各类论点中摘取可信要点分析,不外有三大因素:一是到八十年代中期,经过了十年军管的全球经济民生已近乎被结束之日遥不可及的全面战争拖垮,不能再以全面军管的形态进行下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