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转浓,忆园石子路两旁的银杏树越发黄灿灿耀人眼目。
秋风一起,扇形的叶子翩然而下,犹如无数蝴蝶飞落。
距离上官家出事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这三年上官如南经历大起大落,宛如和风旭日里刚刚含苞的白玉兰,被一阵狂风暴雨打落在了泥浆里,变成了任人践踏的尘埃。
她也曾想过姐姐筱东一样,一根白绫,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她最终还是忍辱活了下来。
因为她要报仇,她从来都不信什么天道昭昭,更不相信来世报应,她要手刃仇人,让他们今生今世便遭到报应。
想到此处,上官如南脚下稍稍一住,深深舒了一口气,面上扯出一个完美的笑,踩着地上的落叶,将步伐放轻快,朝着不远处一片盛开的白色雏菊而去。
那片白色的雏菊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在黄白花树的掩映下,红色的亭阁分外夺目。
一名身长如玉的男子,背花而立,水蓝色的长袍随风而舞,只看背影便让人觉得风逸洒脱。上官如南嘴角一提,脚下微停,旋即朝着那个背影飞奔了过去。
到了凉亭外,又忍不住猛的刹住脚,脸红扑扑的微微喘着气喊道:“辰哥哥。”
眼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跟着上官如南的父亲上官颐学艺的毕辰。
上官家出事时,早已离开京城的毕辰又返回了京城,不但解救了被卖身青楼的上官如南,还取得了晋王的信任,成了晋王府的一名门客。
谁都知道上官家的事是因为晋王与虞王争储所致。
起初毕辰去投靠晋王时,上官如南不能接受。
可是三年来,毕辰潜入晋王一党内部,冒着生命危险将当年涉事陷害上官颐的人都找了出来,一一铲除。
若说还有什么人漏网,那便只有晋王和朝堂上的皇帝了。
上官如南对此深为感激,甘心委身与他,虽然她并不喜欢他。
今日是毕辰的生辰,上官如南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毕辰早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上官如南到了近前,他才转过身。
今天上官如南穿了一身红色骑马装,英姿飒爽、干净利落,毕辰恍然又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的她就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一下便灼热了他的心。
“你来了。”毕辰冲双手故意一背,朝她一笑,“坐吧,我都备好了。”说罢,便率先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上官如南看了看石桌上精致的酒菜,也忍不住笑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辰哥哥陪我,不怕家里的嫂嫂知道了生气吗?”
上官如南在毕辰的对面落了坐,笑语嫣然的道。
毕辰一直都知道上官如南是个美人,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她美得惊人,美得让他爱不释手。
这么一个美人,怎么就有人看不上呢?
“不用管其他人,只要有你相陪,便是最好的了。”毕辰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上官如南道。
“辰哥哥可知,如南为何选在这个地方为你庆生?”上官如南拿起酒壶先给毕辰斟满酒,又将自己跟前的酒杯倒满。
毕辰站起身环顾四周,感叹道:“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上官如南只有十五岁,而他也只有十八岁,刚刚投到上官颐的门下,那天也跟今天一样,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上官如南举起酒杯对他笑道:“辰哥哥还没忘,如南也还记得呢,为了十年后我们还能在故地对饮,干杯。”
毕辰轻轻落座,看了看桌上的酒杯,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上官如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妹妹说今天要送我一份大礼,不知道是什么,哥哥好奇的很呢。”
说着毕辰满眼好奇的笑了。
上官如南抬起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笑道:“辰哥哥不用着急,你喜欢的东西就在如南的脑袋里装着呢,谁也抢不走。”
谁都知道她的祖父上官铭是大周两代皇上仰仗的国师,当今皇上曾称其为“国父”。
据传上官铭有三大神技,克敌制胜的阵术、起死回生的医术、摄人神魂的巫术,只是这些都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到过。
当今圣上迎娶了上官如南的姑姑上官熙之后,上官铭便以避外戚之嫌的理由向皇上告老了,从此深居简出。
世人对他的传说也便变得越发神乎其神,直到上官家被抄家,上官铭自尽,上官颐被斩首,这些传说才渐渐变得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毕竟上官铭若是真的这么厉害,怎么会自尽,上官颐也不会被人砍头了。
然而上官如南知道她的祖父比传说的还要神奇,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样样精通,医药巫术也深谙其道,只是医者不能自医,纵然上官铭再厉害也掌控不了命运。
上官如南家里的晚辈中是资质最好的一个,只可惜年幼时的她顽劣的很,没有好好跟着祖父学。
毕辰曾经在上官家生活了五年,自然知道上官铭的厉害,也知道上官如南是上官铭最看重的人。
不久前,他将当年监斩官送进了死囚牢,上官如南曾经答应过要将上官铭编写的《三十六式兵阵图解》送给他作为谢礼。
“十年了,祖父和父亲也已经死了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辰哥哥也一定很想他们吧?毕竟,父亲教导了你五年的时间。”上官如南说着给毕辰斟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