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尾筠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墨红的透着润滑光泽的桌上,柔声道:“拿着这个,请你离开涿州吧!如果不够,你可以提要求。我知道林珑小姐不是贪财的人,但是作为补偿,我觉得很合理,请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拿着钱,离开就好。”
林珑看着她,苦笑道:“这里有我的家,我是不会再离开的。”
楚尾筠依旧淡淡微笑,道:“我劝你还是在我好说话的时候离开,我这些年一直呆在家相夫教子,生活一直很美满,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你以为承钢还爱你么?人是会变的,他爱的不过是记忆中对你的愧疚和责任。如果他还爱你,就不会这样不负责任的将你拉进邬氏,而是应该和当年一样把你藏起来保护你。你愿意一辈子永远都在阴暗里生活么?”
林珑的心像撕开的一道伤,她怒道:“愿不愿意生活在阴暗中那是我的选择,就算他不爱我了,你也永远得不到他的爱!你知道为什么么?”
一语成剑,刺在尾筠的胸口。
她就像暴怒的狮子般张牙舞爪,眉目扭曲的看着林珑,一巴掌甩了过去。
林珑毫不犹豫就挥手打了回来。
八年的时间,她已经不再是当年只会逃避的林珑。
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争取,喜欢的也要自己去把握。谁也别想奈何谁,谁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命运的强者。虽然林珑并没有打算回到邬少的身边,但她想告诉楚尾筠,自己并不是弱者,当年离开也并不是被迫离开,而是自己的选择。如今留在邬氏,也不是因为邬少的胁迫,而是她想留下来。
对呀,留下来,也是她选择的,邬少说到底也奈何不了她,这一辈子,她注定是吃定他的。对于这个,她心里很清楚。她忽然明白,说不爱他了,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要不然,也不会傻傻的独自过了八年。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珑心里恍恍惚惚。
接到邬少的电话,他在那边问:“到家了么?”林珑的心思百转千回,仿若回到当年一般,轻柔道:“哦,我到家了。”邬少听她语气,心里很高兴,乘热打铁道:“南岭道上有一家法国餐厅的牛扒很好吃,我们一起去吃吧。”
林珑难得道:“我现在在我家前面的地铁口,你来接我吧!”
事实上,她们并没有去吃牛扒。林珑带着邬少到了自己经常吃饭的小餐馆,点了最出名的鸳鸯火锅。林珑在热气腾腾里大快朵颐,一点也不顾形象。
邬少基本没有动筷子,连水也没有喝一口,他不习惯,微微蹙眉。
林珑夸张的大呼:“真是美味呀!”
邬少忍不住道:“这个干净么?以后要少吃。”
林珑这才正眼看他,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以车代步,出入高级场所。如果我要请你吃饭,这种场所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邬少心里明白她的意思,面上却装作糊涂。他道:“所以说,让我请你呀!”
林珑笑:“吃饭可以你请,衣服可以你买,但是那并不是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你并不清楚。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开么?你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们无法一起分享所有的快乐和痛苦,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就失去了自由。”
两人透够浓浓的雾气对望,各自伤痛。
邬少低沉道:“可是我爱你。”
林珑一愣,她不想他会这样答。过了半会才道:“你并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而已。”
他固执道:“我爱你。”
林珑放下筷子,眼圈儿红红:“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的生活。”
他重复道:“我爱你。”
林珑眼泪滚落,道:“你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道:“我爱你。”
林珑终于哭了,猛地起了身,推得凳子咣当作响。她道:“我先走,你不要跟来。”
楚尾筠与林珑分开后,独自回到溪山别墅。她立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脑中无端端的响起林珑在咖啡馆说的话:
“就算他不爱我了,你也永远得不到他的爱!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恨你,恨你夺去了他的自由,恨你威胁他,恨你逼走了我!”这些话像毒药一样在尾筠的心中搅动,像遽然割断的手指般,猛烈的痛后,是绵绵不断的疼。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邬少书房的窗前,溪山上的晚霞丝丝缕缕的勾勒在山的尽头,透着血一般的光。她时常看着他这样发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他心中所想。他最近一次拥抱她是在一年前,在美国大使馆的会客厅里,他拥她起舞,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他第一次吻她是在幼稚园的教室,他湿漉漉的亲在她的脸上,时光总是在那一刻定格。
明明是她先遇到他,为什么,命运却还要让林珑出现。她是那么想陪着他白头,蹒跚着牵手过马路,看晚霞落尽。每每这时,她总是想,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清白孩子,他会不会,不那么排斥她,会不会,在人群中,突然爱上了自己。
她恨林珑。
才上班,美凌就大呼小叫的跑进办公室,八卦道:“今年周年庆聚会,跟去年不一样,不是只有经理以上级别能参加,而是全公司的人都可以参加哦!听说所有董事会的成员都会去,到时候肯定有很多钻石王老五啦!我要去买新衣服...”
“真的吗?那我也要去买件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