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忽然笑开了,又沉默下去,道:“我不知道。是爱,还是恨,总归不知道。大约爱过,也恨过吧。所以,你还是千万不要来招惹我了,我连我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能给你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她的话凛冽而绝然,不留丝毫余地。
“林珑……”仇晨在身后唤道。
林珑走出花房,冷冷道:“天晚了,我想睡觉了。”说着便往外走,漫天的星光和扑鼻的百合都被决断的扔在身后。她总是这样,一旦决定不要,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仇晨在身后大喊:“你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邬少?”又低低道:“我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
林珑仿若没听见一般,脚步竟越走越快。到了房间,她忍不住躲在丝绸窗帘后,看着仇晨依旧站在原地,他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夜风乍起,树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是不是要下雨了?林珑看着漆黑的天空想。多年前,她也曾躲在窗帘后偷看楼下的邬少,那时心中明明是欢喜的,却不得不违心拒绝。而如今,她的心也不是完全没有心动,只是,她已没有力气再去谈一场看不到结果的恋爱。
她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一夜无眠。
虽然林珑已明确表示拒绝,也不再主动与仇晨联系。仇晨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待林珑一如从前。而在溪山别墅发生的一切,两人都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不久,楚尾筠安排黄山集团继承人与仇晨相亲,双方都十分满意,至此,黄山集团徐大小姐便开始以仇晨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各种场合。
而林珑悬而未悬的心,才总算尘埃落定。
一日,台风过境,狂风大作,连着下了两日的倾盆大雨,直到夏然婚礼才由雨转晴。林珑并未准备什么贺礼,只是包了个大红包。记得读书时,每次他生日都绞尽脑汁想要送什么礼物,庸俗的不能送,普通的不能送,生怕他看低了自己,生怕他觉得没品味。
而现在,却巴巴的只给红包。
新娘长相很普通,轻声细语,看见林珑时,一把就握住她的手,直笑:“我听夏然常提起你。”说着又亲自端茶剥果,拉家长里短。夏然一身白西装,俊朗潇洒,在酒席间穿梭敬酒,根本无暇顾及林珑。
整整一天,林珑都未和夏然说上一句话。
直到宴会散尽,林珑将夏然堵在洗手间门口,才终于说上一句:“夏然,祝你幸福。”夏然看着林珑,慢慢走近她,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许久,他才在她耳边道:“再见了,林珑。”
他根本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坐在她身后,她是小组长,所以常常到她那里背课文。她总是低着头,好像很怕他。初一时,他故意把她的新课本撕坏,他以为她很生气,可是她却红着脸说没关系。初二时,他将她的白裙子上弄了很脏的蓝墨水,他以为她肯定恨死他了,可是她没有。初三时,他扎破了她的自行车轮胎,他以为她再也不会理他了,可是第二天她还是笑嘻嘻和他招呼。高一时,他想向她表白,可是却看见她写给别人的情书。高二时,他和颖芝恋爱,以为会离她更近,可是她却越来越疏远了。高三时,为了和她能上同一所大学,数学试卷的最后三道大题他都没有动笔。
原来他已经喜欢她这么久这么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了时间。他缓缓松开林珑的肩膀,勉强摆出一个笑脸,道:“前面还有事要忙,我先过去。天这么晚了,如果你不急,等我送你。”说着便要走开,却被林珑一把拉住,他回头不解的看她。
林珑鼓起勇气,朝他认真笑道:“夏然,你是我的初恋啊,从中学开始,我一直很喜欢很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离开申城,我一直很希望颖芝和你能幸福。虽然你现在并没有和她修成正果,但我依旧希望你能幸福圆满,你依然是我最珍视的朋友。”
夏然一愣,原本伪装成明媚的脸忽然变得痛苦不已,时光好像在这里停止,过去付出的一切都变得不再冤枉。他又哭又笑,悲从中来,又觉得好笑。
他实在忍不住,终于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新娘一时找不到新郎,于是找到洗手间来,正好看见他在哭。她面含温怒,但极力忍住,又心疼的问:“这是怎么了?”说着便跟着掉下泪。
夏然对林珑的爱一直是隐晦的,甚至从未正式表白过。他和很多女孩交往过,包括颖芝在内,他都能很自然的说出“我爱你”,可是对林珑,他总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不敢说。
人们都说,男人生性凉薄,夏然却几乎耗尽了所有的青春来爱林珑,不深不浅不缓不急的,从初一爱到如今无路可走。
林珑的爱一直是很斩钉截铁、了然无顾忌的。喜欢夏然的时候她从未忌讳什么,只是幼时的阴错阳差让她措手不及,又不知如何处理才黯然错失。后来和欧阳恋爱,心中深知他是适合的结婚对象,却依然朝着自己的心奔向了邬承钢。
那时候,她的世界只需要爱情,爱情就是她的全世界。
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