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情呆愣。
她当初只知道姚宛讨厌她,恨不得她死,国公府是受她连累。后来看不仅如此……
楚筝低声说:“我听说,姚宛的父亲姚天,是被王氏亲手毒死,为的就是进我们家的门。”
楚情瞪大眼睛。如此丧心病狂的女人还是第一次听见。
“姐姐这消息准确?”
楚筝表情讳莫如深。
楚情道:“此事你我二人说说便罢,千万不能让有心人听到。”
姚宛只是出去如厕,刚回屋,床头的楚筝楚情姐妹俩齐齐看向她,无端觉得诡异。
“大姐姐情妹妹趁我说悄悄话,我可不依。”姚宛搬了个矮凳,坐在她们面前,拖着腮笑道:“你们说什么好玩的事,让我听听?”
楚筝说:“我们刚才在谈你及笄出阁的事。以后我们姐妹再见就不容易了。”
姚宛脸颊微红,“逸王府和国公府才隔了四条街,再见还是很容易的。”
楚情没说话,脑中浮现出多年前她在假山后听到姚宛和王氏争执,为此,姚宛还想杀人灭口。
如果楚筝告诉她的消息是真的,王氏是不该留在国公府的。
姐妹三人在白马寺呆了两天,府中小厮惊慌失措跑来,“大事不好,大人下早朝路上遇到贼人,现在被关在宫里。”
小厮说得颠三倒四,三个姑娘都没听明白,楚筝怒喝一声,“莫慌。我来问,是便点头,不是则慢慢说明情况。”
“父亲今日下早朝回府时遇到贼人?”
小厮点头。
“贼人行刺,父亲受伤?”
小厮说:“约莫没受伤。听围观的人说,刺客是名女子,当街拦轿,好像还和大人发生争执。”
女刺客,听着有些暧昧。
楚筝眸色议一沉,“可由听清女刺客说了什么?”
小厮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昏官,你国公府和太子官官相护,陷害我刘氏一门忠良,纳命来。”
楚情脸色微变,先于楚筝出声,“父亲入宫,可是陛下召见?”
小厮点头。
三人对视一眼,召唤丫头婆子护院赶回国公府。
王氏哭得眼睛发红,楚筝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脆声说:“父亲吉凶难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宛妹妹及笄出阁的事不能耽误,劳请姨娘继续操办。至于父亲的安危,自有我和情妹妹想办法。”
姚宛本垂着眸,闻言看了眼楚筝。她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再看楚情默认的神情,姚宛心中不痛快。姐妹果真情深,发生这么多事,竟不生隔阂。她不信。
次日,姚宛穿着素色衣服,捧着三个小锦盒早早到兰苑。
映画正给楚筝梳妆。
“妹妹来的真巧,赶上姐姐梳洗,正好妹妹得了三瓶花露,送姐姐打扮。听说这花露是从西洋进贡来的,一年只有十几瓶,陛下赏赐给长公主,长公主又赏赐给世子……姐姐这般不理妹妹,还是在生气?妹妹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楚筝从镜中看到姚宛可怜巴巴站在自己身后,心中冷笑。当她是不记事的孩子,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一切都能完好如初?
“我怎么听不懂,宛妹妹说的迫不得已是几个意思?”楚筝取过映画手中的木梳,搭理胸前的长发,侧身问姚宛。
姚宛说:“胡姐姐曾说,兄长若是娶妻,就不疼她了,因此胡姐姐一直不喜大姐姐。宛儿与胡姐姐交从过密,有把柄在她手中,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但心中还是向着大姐姐的,宛儿后悔了,不该受胡姐姐威胁。如今大姐姐与宛儿生分,宛儿……”
楚筝惊诧地看向她,笑了,接过她手中的木盒,打开其中一盒,见一个细长脖颈的小瓶躺在黄稠上,“妹妹有心了。”
映画看到楚筝示意,取瓶中花露于小碗中,用梳子沾上花露梳头。
香味弥漫悠远,姚宛低着头,觉得牙疼。她何尝不知花露珍贵,但只要讨好楚筝,看楚筝和楚情姐妹厮杀,比一百瓶花露都让她开心。想到那画面,姚宛精神一震。
楚筝不着痕迹打量姚宛,暗道:之前只是觉得父亲看重王氏,给你几分薄面,现在还想利用我?你以为只有你会虚与委蛇,两面三刀?
如此一想,心口涨的疼。以前她怎么会被这样的蠢货玩弄于手掌之上?
到了饭点,楚筝留姚宛吃饭,两人心思各异,都异常熟络,很快打成一片。
过了几日,姚宛找楚筝哭诉,她经常梦到亡父,实在害怕,楚筝让她搬到兰苑同住。晚上姚宛说梦话,大喊“娘亲,不要,父亲”一类的话,吵得楚筝晚上睡不着。姚宛次日知道她说梦话打扰楚筝,十分愧疚,换了间屋子住。不知怎的,兰苑的事情传到王氏耳中,王氏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冲到兰苑,抓着姚宛拳打脚踢。
楚筝和一群丫头都吓得不敢拉架,眼睁睁看姚宛被打得鼻青脸肿。
乾清宫,被皇帝扣在皇宫的楚唯充当书童的角色,给皇帝研磨。皇帝临摹前朝王道子的真迹,宣纸废了一张又一张。
楚唯想,他到底是年龄大了,只站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手臂乏累,脑子也晕晕乎乎得不清醒。
皇帝不经意看到楚唯低着脑袋打盹儿,在他侧脸上描上一笔,再描上一笔……
楚唯觉得有只虫子在脸上爬,随手抹了把脸,眨眨眼,看到皇帝一张带笑的脸,瞌睡虫瞬间惊跑,瞪大眼睛和皇帝对视片刻,缓缓跪下,“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