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边,苏鱼正百无聊赖,一团泥似的瘫在藤椅上,苦等了许久。江临还没从潭子下面回来。
杨音又不准苏鱼出去乱逛,说是现在各大势力,尤其是财神殿,都把苏家少爷当成不可不拔的眼中钉。局势微妙,人手又紧张,为防万一,苏鱼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画聊斋内,等待江先生取了玉髓回来。
太阳越升越高,本来约好时间的画聊斋众人,却迟迟一个也不见。杨音有些焦急,光天化日的,若是催动水滴子去寻,又担心反而暴露各人潜伏的位置。
于是杨音决定亲自出去跑一趟。她认认真真恐吓苏鱼一番,绝不准离开画聊斋,否则后果将如何如何,然后就像一条鲤鱼一般扎进碧波潭中,消失不见。
老命最要紧,苏鱼倒是晓得这个道理的。只好重新瘫回椅子上,苦苦盼望杨音快些回来说话解闷,或者江临那混蛋成功取得玉髓,赶紧替自己施展保命手段,有备无患。哪怕胎毛子辛卖药回来,帮忙清账点数也是一件乐事。又思索,要不要勒索江临多几件宝物,万一撞上满堂红或者大重山的人,分外眼红,虽然玉佩能护身,也经不住对方几十号人抓住不放,轮着殴打。堂堂苏家大少爷,被人轮着狂扁,岂非大大落了面子,脸皮往哪搁,这可不成……
正胡思乱想中,潭水忽然有一阵阵波纹泛起。苏鱼精神一振,大喜道:
“好鲤鱼,你可算回来。”
不料却并不见少女的人影。
那波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动荡,池水都溅出了岸边,就像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腾。苏鱼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这底下的鱼可够大的。
紧接着,胸前的行气玉佩铭豪光大盛。几乎同时,画聊斋各处阵法启动起来,流光如水一般往碧波潭前涌来,像是极力要维持池水的稳定。行气玉佩有动静,基本没什么好事——这是苏鱼多次总结的真理,于是拔腿就跑,想离这忽然发疯似的碧波潭有多远是多远。
还没迈开一步,就听见池水轰一声炸起,水花极高,撞上空中的阵法屏障,又砸下来,把整个后园浇得湿漉漉的。
苏鱼龇牙咧嘴爬起来,壮胆子伸长了脖子,往碧波潭里一瞧,看见一个漩涡快速旋转,越来越深,弯弯曲曲,如同隧道,不知道通往哪里。正要仔细观察,忽然看见三个细微的小黑点从漩涡隧道极深处飞来,江临那熟悉的声音直接传到苏鱼识海里炸开:
“快闪开!”
江临说话从来都是温温和和,不紧不慢,暗自端老成的样子,何时这般大声激动过?苏鱼直叫不妙,暗想应该摊上大事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强烈的气流从这漩涡通道喷出,伴随着一阵沉闷巨大而愤怒的吼声,直接把苏鱼震蒙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就看见三个人影略带狼狈地从漩涡中飞出,歪歪扭扭趔趔趄趄地落在池子边上,正是下潭取玉髓的江临,黎叔,何叔三人。
苏鱼还在发蒙,那漩涡却越来越大,一股强大深沉的气息从漩涡当中溢出,引得行气玉佩豪光更盛,嗡嗡作响。各处阵法运转也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怪物正打算冲上来,阵法正极力想把它压制住。
江临对着碧波潭,手中柔光一闪,现出临江镜。画聊斋阵法声势勃然大壮,一股雄浑的力量顿时涌了过来,把坐着的苏鱼直接压趴下。
空气中的压迫感一轮又一轮地从身上碾过,紧跟着又是一阵巨大声响,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再抬起头看时,黑洞消失不见,碧波潭终于回复平静,只剩碧波荡漾。
江临跌坐旁边喘气,目光依然停在一圈一圈的波纹上。旁边一个农夫打扮的老者心有余悸地道:
“好险,好险。倒霉催的,怎么就惹了这祖宗。”
苏鱼一看这情况,一定是打上架了。急忙上前扯住江临问道:
“怎么回事,打输了?没吃亏吧?难道是财神殿的狗子,都有胆子爬到画聊斋池子里面来了?”
“是财神殿倒好了,这玉髓还能容易点偷到手。”
江临苦笑道。
黎叔和何叔两个哭笑不得:这苏少爷只当天下最厉害最难缠的都是财神殿的狗子。哪里知道刚才水里追来的那位才是麻烦中的老大,难缠中的祖宗。这次可真是不走运。
苏鱼却古怪地不语,原来这玉髓是偷来的,怪不得那声怪叫这么愤怒,自家的宝贝被盗了谁不怒?也不知谁家这么厉害,不但被画聊斋这眼界高的盯上,还有能力追到人家后花园里来。这过程必定是十分凶险了。
见江临还有力气冷嘲热讽,知道这混球一定没事。苏鱼心中大定,这节骨眼上江大斋主要是有什么三场两短,阳州城还不被财神殿搅得天翻地覆?
江临环顾四周,看了看天时,疑惑道:
“大家还没回来么,杨音呢,不是嘱咐她看住你么?”
苏鱼只得一一说明。江临略一沉思,对两位老者道:
“看来,是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大家都不能准时回来回报了。十三楼这一把火,烧出的东西比我想的还要多,阳州城的风雨很快就要来了。黎叔,何叔,你们在这里等待大家回来。”
江临又朝苏鱼上下盯了一番,确认他完好无伤,才说道:
“玉髓在手,苏鱼,你随我过来。局势有变,还是尽早给你施秘术。”
苏鱼就等他这句话,咧嘴一笑,立刻窜了上去。
江临带着苏鱼进到一间房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