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铁牛听完兀地站起,“怎么会中毒,还是如此刁钻歹毒的毒。”
老大夫摇摇头“老朽就不得而知了,这毒极为罕见,名唤百日醉,能用此毒对付这么个小姑娘,可见不想让她活着了。这姑娘的身份也一定不一般,下毒者企图让她以伤寒不治的病症慢慢死去,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死于非命。”
铁牛紧紧抓住大夫的手“老先生您可有办法可想?看她这一日沉似一日,这毒已经到何种地步了?”
大夫轻轻抽回手“老朽医术不精,何况此毒名唤百日醉,顾名思义,时限只有百日左右,如今已经将至大限了,按老朽看来,应该不超过十日,她便会毒法身亡……可以开始料理身后事了。”
铁牛一听颓然垂下手,一边的大成早已震惊不能言。阿英小小年纪便要死于非命了么?到底何人如此歹毒,对她下此般毒手?
铁牛送大夫出去,尤不死心“大夫,真的没半点办法可想吗?”大夫摇摇头“或许有一人可以救她,但是他行踪不定且向来只救自己想救之人,不受人差遣。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便是找到了也未必肯出手相救的。”
铁牛急道“都这时候了,您且说说看罢!”
“神医景上陌离。”
铁牛送完大夫归来,望着床上唇色发白,因盖了太多棉被,显得整个人都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战英。她似乎在做美梦,嘴角噙着笑,偶尔发出梦呓,凑近去听,大成和铁牛的心都酸化了“阿爹,娘,哥哥…别走,等等阿英……”
此刻外面有人轻轻叩门,几不可闻。铁牛警觉起身,轻轻挨到门边,外面的人压低嗓门说“是我,开门。”
铁牛把门拉开,待屋外的人迅速闪身进门后,又飞快地关上了门。
屋外进来那人头上罩着斗篷的帽子,低着头外加身材矮小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大夫说是中毒…活不过十日了……”铁牛低低地说着,哀恸不已,他早已把战英看作是自己小妹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么?”来人听了便急了起来。
“有…但是等于没有,神医景上陌离,不是你我能找到的。”
来人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望着塌上还在梦呓的战英“也好,这样她便能和将军团聚了…一个人这么活着也可怜。”
大成急道“找那个神医就这么难么?不如明日我去廊坊打听打听神医的下落。”
来人点头道“毕竟是将军唯一的血脉,我得尽力到最后才算不负将军恩情,这样吧我们各自去打听,这几日等夜深了我便会过来,你们好生照应着。”
接下来几日,铁牛与大成分别在采石场,廊坊,市集各处貌似无意地勾起话题,变相打探神医的行踪。结果听了各种关于神医的离奇故事,艳史,甚至连样貌都有各种版本的,可就是没有一点神医的下落。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战英情况也越来越险,到最后几日,铁牛与大成已经接受了战英即将离去的事实,打算好好地给战英准备后事。
这日是十一,战英最喜欢的沐休之日,如果没有病倒,她本该换上男装去逛廊坊,市集,去茶楼听往来的人们说她最喜欢听的奇谈。
按大夫所说,战英应该就在这两日到大限了。战英今日的脸色居然出奇得好,脸色红润,唇色朱红,没有梦呓,十分平静安详地躺着,想必是回光返照。若不是还有一丝气息,他们都要以为她已经永远沉睡过去了。
铁牛与大成悄悄唤来李氏给战英擦洗干净,李氏边料理她,边抹泪。因李富贵是半傻的,做工是拿不到大家一般多的银钱,而她在厨上干活也没什么银钱,锦绣走后她更是拮据。战英看在眼里,把自己最后的那些银钱几乎都给了她,自己只留下散碎的一些。李氏本就怜惜战英身世,再加战英心善,李氏更是不舍。
李氏在几日前早就得知战英的情况,已经赶制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裙,给她擦洗完便换上了那裙衫,还给她梳了发髻,用木钗簪上。做完这一切,复给她盖上被子躺在榻上,唤了铁牛大成进来。二人看着榻上战英平静的面容,心中哀伤不已。
铁牛大成今夜就在这屋内守着,等待着战英最后那一刻,也算送她一程。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有个黑色的身影踏雪而来,悄无声息。
那身影还未进屋,铁牛大成不知怎地就扑在桌上昏睡过去。因怕有人知道他们在战英屋内,本就没有开灯。那身影进屋来,径直去到床边,抓起战英的手搭上她的脉。
那身影把完脉便除去盖着的棉被,打开窗户,后用极快的手法在她头顶扎了几根金针,然后喂下一颗红色的丹丸。战英已经无法自己吞咽,黑衣人伸指往她锁骨处一点,她的喉咙方动了动。
黑衣人拿起桌上的水壶便扶坐起她,把水往她口中灌去,做完这一切后便把她放回榻上,自己飞身坐在窗前的台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战英的睫毛轻抖,眼睛慢慢睁开来,没有焦距地四处转。等她有了一些意识,她见到一个一身黑衣,覆着银色面具的人坐在窗上,看着窗外的落雪。外面的雪光印着那一动不动的黑色的身影,显得十分寂寞冷清,似乎已经孤寂了万年。
“是你…”战英声音干涩地开了口。
闻得声音,那戴着银面具的脸缓缓转了过来,战英不知怎的又昏了过去,昏之前只看到那面具下望着她的那双冰冷又好看的眼。
第二天,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