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静初活了大半辈子,人老成精,当然不肯轻易就范,但心里又着实害怕,口中只是含含糊糊,可始跟卓世杰扯皮。
卓世杰心中恼怒,又抛出了一招撒手锏。
他用一副拉家常的口吻,也跟冯静初扯闲话,扯着扯着,便扯出他前些日子跟巡抚大人把酒言欢,畅谈国家大事这件事情。
冯静初一听惊了,什么?巡抚大人!
此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相,果然大有来头!
巡抚大人,那是何等的人物,此人只须向巡抚大人随口一提,他冯静初岂不要全家玩完?
刚才冯静初就被卓世杰给吓出了一身汗,此时又搬出巡抚大人来,他顿时更加惊慌失措,哪里还敢求证真伪。
“卓先生竟能结识巡抚大人,真乃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冯静初急忙拍马屁。
卓世杰笑道:“冯老爷有所不知,其实巡抚吴大人乃是不才表亲,因此时常过府去叨扰一番。”
冯静初听了这话,膝盖都软了,吴之屏任fj巡抚已十多年,亲朋故旧自然很多,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此人竟是巡抚大人的表亲!
“卓先生,真是对不住您,冯某有眼无珠,多有怠慢,还望恕罪,还望恕罪啊!”
冯静初此时方寸已乱,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他甚至怀疑此人便是巡抚大人派下来微服私访的高官大员。
“此人一来便说要赈济灾民,想来是巡抚大人专门派他来视察各州府衙灾民情况的吧!”
卓世杰冷眼瞅着冯静初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彻底攻破了他的心防。
“既然如此,那么冯老爷,你看这购粮一事?”
冯静初慌忙道:“全凭卓先生作主!全凭冯先生作主!冯某身为大明子民,为灾民出力,乃份内之事,焉敢推辞!”
卓世杰这才哈哈笑道:“冯老爷忧国忧民,卓某定会将冯老爷所作所为,上报于巡抚大人!”
冯静初受宠若惊,差点都要跪拜谢恩了。
吃定了冯静初以后,下边的事就好办了,至于米粮的价格,冯静初哪里还敢漫天要价,最后卓世杰便给了他一两银子一石米的价钱。
冯静初都快心疼死了,这个价钱,比他原定的价格,足足少了九成!简直都亏出屎来了。
更让他心疼的是,这位卓先生的胃口极大,一下子就把他囤积的大米掏去了七八成!
但他只能强忍肉痛,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并且还得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粮款送到府上,冯老爷到时只管对灾民开仓放粮就是了。”
卓世杰倒不怕冯静初在粮食的数量上做手脚,他早就被吓破了胆,肯定不会自找麻烦。
离开冯府的时候,卓世杰无意间看到进门时见到的那个小丫环,正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偷地朝他这边张望着。
卓世杰有些纳闷,他这些年一直在海上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好像不可能会有这么小年龄的一个故旧。
“真是好笑,我怎会被一个小姑娘弄得心神不宁!”
他摇了摇头,出了冯府,直奔下一个目标。
对付这些只是有钱,在官场上却毫无根基的大户们,卓世杰手里的三板斧还真是挺管用。
第一板斧,制造轻松的谈话环境,趁其不备,抓住对方的一个口误,进行恐吓。
第二板斧,冒充高官亲属,来给对方制造压力,乱其心神。(此招看似无脑,但却极有有效,后世的一个农民,都能冒充高官亲属,把那些基层官员唬得团团转,更别说大明朝这时候了。)
第三板斧,如果有人对他高官亲属的身份心生怀疑,他就用朝庭律法来压制对方,囤积粮食,待价而沽,大发国难财,这可都是死罪。
有这三板斧在手,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几个囤粮大户在这三板斧之下,纷纷举手投降,乖乖就范。
不过,其中有一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有一户姓陈的大户,还没等卓世杰亮出他的板斧,便马上表示可以低价出售米粮。
这位陈员外对卓世杰道:“敝人早有此意,只是怕得罪别人,说我压低米价,令他们赚不到钱,故而不敢轻易放粮,以免家人遭受祸端。”
卓世杰看他说得真切,不似虚伪之辞,心中暗自惭愧。
富人未必个个都是坏人,穷人也未必个个都是好人,他怎么到现在连这点都理不清呢?
他这次搞的一刀切做法,实在是有点欠妥。
他这么做,不就成了后世被无数人所诟病的打土豪劣绅的错误行为了吗?
好人当然要有好报,卓世杰回到客栈后,马上安排吴天明,让他把前天夜里抢劫陈员外的财物,找个机会给他送回去。
在安排给几个大户送粮款时,为了不露馅儿,他特意把东家的金银送到西家,把张家的元宝送到王家。
即便如此,纸里也包不住火,要不了多久,那几个大户便会发现,他们拿到的粮款,其实只是他们被劫去的家财。
到那时候,真不知道他们脸上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不过,事情败露的时候,卓世杰早已远走高飞了。
在离开樟州府之时,卓世杰还要看看这几个大户开仓放粮时的情况。
“你们分头出门,到这几家粮仓附近转转,看看他们开仓放粮时,有没有份量不足的情况。”
这几家囤粮大户的家主们,早被卓世杰的mí_hún汤灌晕了,此时还远远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