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立族后分家!
立族!
其实说起来,花椒已经不是头一遭从请加兄弟嘴里听说这词儿了。
私底下更是少说也在心里念叨了不下百遍了。
可同头一遭扒拉着秦连豹不放听到时一模一样,还是光听了个“先”,一颗心已是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将出来似的,哪里还能有心思去理会那个“后”。
就和眼下秦老爹的情绪一样复杂,震惊、欣慰、激动、自豪……
好像也不尽然。
花椒又偏着脑袋仔细端详了番秦老爹,回想当初,相比此时的秦老爹,她好像还多了丝茫然。
对,就是茫然。
立族!
在此之前,花椒前世今生从来没有留心过这个词。
在她而言,完全陌生。
一共就两个字,拆分开来,每个字的含义她都大致能够明白。
立。
《易经》中云:君子以立不易方。
孔子也讲三十而立。
这个“立”字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汉字,可从古至今赋予它的含义,已不能简简单单地将其理解为成家立业顶天立地承担起责任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要找到人生恒定目标和信念的高度了。
但人生恒定的目标和信念也有好坏之分,如何在世事葱茏中只改变自己应该改变的,即那些可能走上歧路的信念和目标,不去改变那些永远持守的东西,即人生最根本的道。
在花椒看来,这是需要一辈子为之持之以恒的一件事儿。
族。
箭头也。
古时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形成的同一个家族或民族聚居在一起,组成一个战斗单位,齐刷刷的箭头一致朝外。
常见的词语有民族、种族,氏族、家族,还有灭族。
除此之外,还有族产、族谱、族亲、族人、族田、族长……
可将这两个字摆在一道儿,花椒还真不知道这个族究竟该怎么立。
可秦老爹显然是知道的。
好容易平复下情绪,才问秦连虎:“你们可都想好了?”
短短一句话,花椒才知道秦老爹的喉咙不知何时已经沙哑。
秦连虎心中已是唏嘘不已,或许直到现在,他这个当儿子的才真正有些明白父亲心中的伤痛。赶忙一点头,索性拿了章程来给秦老爹看。
看到那厚厚一沓的章程,花椒眼睛都亮了,前些日子她东听一句西凑一句的,不比以往,这回好些东西都是头一回接触,实在是闹不明白,自然没有办法拼起来。
却没想到这些天家里这样忙乱,可父亲叔伯们仍把章程拟了出来。
赶忙跑了过来,熟练地攀上秦老爹的膝盖,又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端坐好,两只眼睛就盯在了那章程上。
秦连虎几个看着花椒一脸正色的小模样俱是笑了起来。
花椒喜欢听人说话和人谈天,这在家里已不是甚的新闻儿了,自然不会有人见笑见怪的。
不但不见怪,看着她那副小大人的乖巧模样,还喜欢的不得了。杜氏还打趣了不只一回,说秦连豹和罗氏俱是讷言,茴香和小六话也不多,原来俱是被花椒说完了。
秦连豹却是哭笑不得,走过来拍了拍手,伸手就要抱她:“椒椒最乖了,爹爹抱,我们不吵祖父。”
花椒就耷拉了小脸,可到底有些不甘心,又转过头去可怜巴巴地朝着秦老爹眨眼睛。
这却不是她自学成才,而是家中的小小子们有所求的时候,教着她和香叶去求长辈们通融的常用表情。
秦老爹就呵呵地笑,搂了花椒,捏着她胖乎乎软乎乎的小手,朝秦连豹道:“不碍事儿,随她坐着吧!”又问花椒:“椒椒可认得上头的字?”
花椒不住地点头,抬起头来咧着嘴朝着秦连豹讨好地笑了一记,视线就又落在了章程上,顺着秦老爹的指点,自个儿断句,摇头晃脑,童音朗朗:“一家之人,高曾祖考,子孙玄曾,门分户别,众而为族。然必喜庆相贺,忧戚相吊,疾病相问,患难相扶,乃之为族。苟昭穆紊而名分失序,亲疏隔而****不通,方圆相合而判然不相联属,秦越相视而邈然不相关系,则路人而已矣,何族之有?……”
一页念完,花椒抬起头来,却见不知何时,秦老娘并姚氏妯娌诸人都已是聚集在了堂屋里,就连茴香几个也凑了过来,丁香还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花椒刚刚来得及朝姐姐们咧嘴一笑,秦老爹已是摸了摸她的丫髻,呵呵笑了起来。
却不是为着花椒所念的内容,而是夸赞花椒:“我们椒椒念的真好,一个字都不错。”
花椒也觉得自己念的挺好的,实在是写的很好,嘿嘿地笑,又看向姚氏,眨着眼睛笑了起来:“这都是大伯娘的功劳,大伯娘教我认字。”
说的姚氏一愣,瞬间眼眶微红,大伙儿已是哈哈笑了起来。
花椒就从秦老爹膝上滑了下来,小下巴点着那章程,朝着扶着她的秦老爹直努嘴:“祖父,你念。”
说完就小跑到了香叶身边,和香叶手拉手。
香叶微一侧头,不动声色地朝着花椒动了动眉毛。
这也是家里小丫头小小子们的暗号,只花椒虽能明白自己念的内容,却不明白这章程到底写了甚的内容,向香叶眨了下眼睛,也用淡淡的眉毛回给她两道毛毛虫。
香叶忍了笑,两人不再打眉眼官司,垂手站好,花椒又眼巴巴地看着秦老爹。
秦老爹已是示意大伙儿都找地儿坐了,又把手里的章程捻了又捻,才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