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故事讲完,铜剑的主人收回了自己的剑,叹了口气,起身推开了门口的人离开了议事会大厅。
很快,另一个报信的人也离开了,议事会大厅的门关上了。城邑中六司之下直辖的官员基本都在房间之内,加上十几个部族首领,整个城邑权力中心的人算是齐了。
狼皮问道:“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有规矩,该怎么半就怎么办。你们觉得我怎么样?”
几个人一愣,急忙道:“很好啊。”
“那你们觉得那些奴隶会觉得我怎么样?”
几个掌管奴隶的人嘿嘿的笑了,他们可是不止一次听奴隶们咒骂过陈健,甚至有奴隶唱几句关于牛虻马蝇蚊子的歌,然而仔细一听都知道是在骂陈健。
“同一个人,同一件事,评价是不同的。想让所有人都说你的好,可能吗?好比你们中有税务官,收税的时候别人也说你不好,是不是你们就不去收他们的税了?管打仗的首先要打赢,剩下的都不重要。城邑和部族不一样了,为了城邑,总得有人恨你,但也会有人敬你。做的越多,恨得越多,敬的也就越多。”
他叹了口气,看着这些将来城邑的管理层,很郑重地说道:“你们想一想,想通的就留下,想不通的,那就什么都不要管,做个好人,族人们都会敬他,谁会恨他?”
下面的人沉默了一阵,没有一个人离开,城邑和部族已经不一样了。以往部族必须要得到族人的尊重,而城邑除了尊重之外,还有暴力还有规矩。
狼皮起身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怨恨归怨恨,可白马的确成功了。只是我听这两个人的意思,好像草原上部族的人还不少,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打仗倒是不怕,他们未必打得过咱们,我现在愁另一件事。”
陈健吸着凉气站起来,苦笑道:“怎么说呢,好比我在山洞里,不远处就有一个鱼塘,每天我去鱼塘捕鱼就饿不死。现在忽然有了一头老虎藏在附近的山林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虎会扑过来,所以你得整天拿着长矛,不能拿渔网了。哪怕这老虎不立刻跳出来,可我也没时间捕鱼了。”
他从石板下的皮囊里拿出几张树皮,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数字,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马做的不但没错,而且很好。但正是因为很好,所以和草原上的那些西边迁来的部族结下了大仇。
不是一个所谓的头盖骨的问题,而是草原上的部族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打一仗,来凝聚人心或是统一数百里范围之内的草原诸部,仇恨会让他们暂时放下一些分歧,也会让那些有雄心的人趁这机会树立威信。
草原的生态很脆弱,陈健和白马在草原上转了一圈,杀的几百号人,羊更是宰杀了一堆,但是相比于辽阔的草原这还不够。
因为他们不种植,所以他们住的很分散,而因为很分散,所以不可能一次都杀光。
杀得大多是女人老人和孩子,轻壮的男人杀得不多,白马袭击的那个村落只是草原大部族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比如落星投靠的是首领的大儿子,小儿子留在原本的村落,其余的儿子都分散到其余的地方,只有每年特定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
不管是要给族人一个交代还是为了立威或是为了削弱那些不顺从的部族,这一仗或许真的会打起来,陈健只能提早准备。
城邑的家底太薄了,任何时间都是宝贵的,趁着冬天下雪前多开垦一些土地明年就能多收获一些粮食。
就算不考虑趁着现在开垦土地的问题,其实各个部族的粮食都不够撑到明年新麦收获。
收获的麦子本就不多,种到地里将近十八万斤,吃了一部分,又因为第一次吃到正式的主食吃的又多了些,此时雪还没下,各个部族加在一起的麦子也就剩下十四万斤和十几万斤的豌豆;菽豆除了保障新军外,都要留下做种子。
城邑公产稍微多一些,不算菽豆,还有八万多斤粟米,九万多斤麦子,十四万斤豌豆,七百多头羊,两仓库的臭烘烘的鱼干,而粟米有一大半还存在别的城邑没有运回来。
即便将公产和各个部族的私产全部调拨在一起,实行严格的配给制,也只能支撑四个月。
量入为出,想办法计算每一粒粮食以撑过青黄不接的春天,是前世几千年来绝大多数管家的女人必备的技能。
但此时各个部族的首领暂时被那些堆积的粮食迷住了眼睛,并没有想过春天怎么办,反正以前没有这么多粮食也能过下去。
陈健的原计划是靠青铜工具换粟米,用自己掌握的一些技术,制造一些娥城卫城都需要的、他们又不能生产的工具来换粮食,撑到杏黄收麦的时候;即便不换,集中劳力堵塞河岔,从水塘中凿冰捕鱼也足以撑过冬季,等到明年麦子收获的时候一切都解决了。
本以为草原上的部族人数不多,可等这两个报信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草原上那些部族远比自己想的人数要多。
一种可能是被烧了杀了这么多人,暂时沉寂休养伤口;另一种可能就是疯狂报复。即便后者只是一种可能,要必须要提前准备。
打仗,要费粮食的,要影响城邑生产的。
同样一百个人,不打仗的话可以捕鱼,可以开地,可以手工业去换。最简单的来说,捕三天鱼,怎么也能捕个百十斤,可以吃一个月,并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