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到这里结束,看场上已经变得乱哄哄的,那些维持秩序的新军也都将目光投向了舞台,迫切地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看台上,陈健身边的几个人都大口地呼吸着,显得十分激动,女人们南面要掉下几滴眼泪。
演员们走进幕后的片刻,人们才从故事中拔出了自己,才想到这只是故事而非真事。
但这比分享的梦要好看的多,直观地用眼睛而不是抽象地去脑袋去想。
在陈健维持了秩序后,人们小声地交谈着,谈论着舞台上女人的命运,谈论着自己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选择……以及陈健想听到的:西戎人果然很坏。
帷幕再一次拉开,那些故事中的人再一次出现在舞台上,狗血而故事仍在继续。
当石荠为了腹中的孩子最终收起了簪钗的时候,周围的观众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看到西戎人抢走了石荠,又强迫着和她睡觉的时候,骂声再一次响起,愤怒的叫声让台上的演员有些无助,扮演西戎人的那个族人腿有些软,不知道是谁抓起了一把炒熟的黄豆扔到了他的头上,不疼,却无法演示黄豆中的愤怒。
石荠暗笑,不断地小声告诉那个演西戎人的族人不要慌乱,镇定了片刻后才继续演下去。
被强迫和西戎人睡的石荠生出了一个孩子,她念叨着要让孩子长大,等孩子十四岁成年的时候,自己就去另一个世界去陪伴男人。
其中穿杂了一些有趣的故事,西戎人怀疑这个孩子的血脉,要杀死石荠和孩子,将孩子高高举起想要摔死在地上。
看台上尖叫声四起,不少人捂住了眼睛,但更多的人想要冲上舞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石荠告诉西戎人梦到了一个巨人的脚印,自己踩上去于是孩子就提前出生了。西戎人听完这个故事后觉得这孩子将来必然是个英雄,不但没有摔死,反而更加地喜爱。
观众们也终于松了口气,嘲弄着西戎人的愚蠢,也期待这个孩子的命运和复仇。
孩子一天天长大,马上就要成年,并且勇武有力,成为了一名勇士,而那名西戎人逐渐衰老,看起来复仇指日可待。
可就在石荠要告诉孩子他真正身世的时候,西戎人再一次出征劫掠,刚刚成年的孩子也被征召。
不久,孩子回来了,他们又劫掠了一个村落,孩子拿回了自己的第一个战利品:一个男人的头颅。
头颅是用面粉做的,舞台上的人知道这东西叫馒头,但看台下的人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和自己带回的头颅一样,用石灰腌过自然就是白的。
孩子拿着头颅向母亲展示自己的胜利和强大,可母亲看到头颅的瞬间,惊叫一声,认出来这头颅就是十几年前的男人,那个不知生死的男人。
父亲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头颅被儿子当做战利品拿回来,石荠疯了一样抱着头颅痛哭,毅然地拔出了簪钗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痛苦不已,母亲在临死前告诉了儿子所有的一切,请求儿子将她和父亲葬在一起,随后用断断续续虚弱的声音,唱起了第一幕两人呢喃春色中的歌谣,溘然长逝。
就在母亲逝去的同时,西戎人走了近来,叫了一声儿子……
故事到这里没有结束,可看台上的人一直隐忍着,即便那一幕悲剧发生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悲伤,却也有一丝欣慰,至少两个人最终葬在了一起。
然而当西戎人走进来喊了一声儿子的时候,看台观众的愤怒终于被这一声儿子引爆了!
“杀了他!”
“他不是你父亲!”
“去死吧!西戎人!”
几个人或许担心这个儿子未必能够动手,于是忘却了这只是一出戏,推开阻拦的新军冲到了看台上,亮着拳头就要打,被几个还算冷静的人死死拉住。
扮演西戎人的族人擦了把汗,心说我以后决不再演这个人了,这么多拳头挨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看着场面已经要失控,那个男演员回头看了看陈健,希望他能喊停,可看到的手势却是继续。
故事还没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所幸的是,那个“儿子”没有辜负观众的期待,握住母亲自杀的簪钗刺向了被他叫了十余年父亲的仇人,可西戎人的身边跟着两个护卫,一场打斗之后,“儿子”终究被抓了起来。
“儿子”被“父亲”捆绑在木头上,身上多出了许多的伤口,上面撒着盐,承受着折磨。
柱子的旁边,是那个面粉做的头颅,头发故意是束起的。
“告诉我,你是谁的儿子?是我的?还是那个束着头发的死人?我的儿子,将继承我的奴隶、田地、战马和一切。那个死人的儿子,将陪着他一起去死!”
旁边的几个西戎人继续把刀插进“儿子”的身体,用皮鞭抽打着,想要让他低头,拖垮他的意志。
皮鞭的脆响中,观众们捂住了眼睛,他们能够想象到伤口撒盐的痛楚,心疼这个人,却又敬佩他的勇气。
终于,被绑在柱子上遍体鳞伤的儿子终于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原本有些燥乱的观众席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是为了土地奴隶去认仇人当父亲?还是坚持自己的倔强和勇气?
然而观众们没有听清,舞台上的西戎人也没有听清,却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人先不要打了,自己把耳朵凑到了“儿子”的嘴边。
“对!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