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眉眼一动,继而怅惘地低了头。
她明白秦默的意思。
父皇是一国之君,他纳妃充实后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作为一国帝姬,并没有立场去指责他此事做得不对。
“道理我都懂。只是……父皇为何偏偏要纳一个与母妃相似之人?!我丝毫不觉得这是对母妃的深情,相反,我觉得这是对母妃的亵渎!”公仪音愤愤道,说话间气息有些起伏。心中十分不解,长帝姬也好,父皇也罢,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找替代品?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理?难道他们先前喜欢那个人,只是喜欢他的皮囊?!
公仪音越想越生气,“腾”地站起身就要朝外走。
秦默眉眼一凝,一把伸手抓住她,“阿音,你去哪里?”
“去皇宫,问父皇!”公仪音气呼呼道,扭头看向他,“阿默,你别拦我,今日我一定要找父皇问个究竟!他这么做,究竟置我母妃于何地?!”
秦默起身走到公仪音身侧,抓住她的手没有松开,低低垂目俯视着她,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可怜兮兮的喑哑,“阿音,你要去找主上,也不急于这一时呀。”他的眸光在竹廊上的瓦盅上一顿,又抬目看向公仪音,“我特意为你熬的粥,你就不尝一尝再走?”
见秦默这幅温声软语的模样,公仪音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消散了不少,叹一口气转身道,“罢了罢了,下午再去吧。”
秦默笑笑,指了指房内,“你先坐回去,这粥已经熬好了。”说话间,清粥的香气隐隐约约钻入鼻中,让人不由馋虫四起。
公仪音依言走到凭几旁坐下,双手托腮看着竹廊上的秦默忙忙碌碌。他出声叫人拿了湿布和碗筷上来,尔后用湿布将瓦盅的提手处包住,亲自将其端到了凭几上。
秦默抬头看她一眼,轻轻笑笑,伸手揭开了瓦盅的盖子。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公仪音似乎能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咕咕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眼巴巴地看着秦默动作。
秦默唇边笑意愈发加深了些,伸手拿过公仪音面前的青釉瓷碗,替她盛了一碗递过去,又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方才坐下来。
公仪音用小瓷勺轻轻搅动着碗中的鸡笋粥,碗中的清粥粘软适中,散发出晶莹的光泽,鸡丝和笋丁均匀分布其中,再撒上一些青色的葱花,让人看着食指大动。
她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一口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口感,清香可口,味道鲜美。公仪音眼神一亮,又连着舀了几口喝下。
秦默见她这幅模样,含笑道,“阿音,你慢些喝,小心烫着。”
公仪音咽下口中清粥,抬头道,“阿默,你这手艺真不错。”
“文火慢熬,用的又是松枝点火,笋的清香和鸡的鲜美能很好地渗入粥中,再加上这碧碧粳米本身就带着清香,如此煮出来的粥自然好喝。”
公仪音赞叹地点点头,“看不出,你居然连厨艺也这么厉害!”
秦默垂了眉眼,嘴角划过一丝古怪的笑容。只是没有出声,埋头不急不缓地喝着碗中清粥。
一碗粥下肚,公仪音觉得肚子饱了不少,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虽然那新入宫的淑媛一事依旧压在她心头,不过比之方才,心中的郁结之情已散去不少。
难怪都说民以食为天。
“阿音,再喝些。”秦默伸手又给了公仪音添了半碗。公仪音本就有些意犹未尽,笑着点点头,又将半碗粥喝下了肚。
公仪音放下见底的青釉瓷碗,满足地看向秦默,赞叹道,“好喝!”
秦默笑笑,也放下了碗勺,“现在心情好些了?”
公仪音点点头。
“那便听我将方才的事情分析分析。”
公仪音微挑了远山般青黛的秀眉,“阿默想说什么?”
“你此时贸然进宫,并不妥。”秦默缓缓开口道,“虽然主上是你的父亲,但是这毕竟是他的私事,于情于理,你都没有立场去质疑他。再者,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此时怒气冲冲闯进宫去质问他,到时传了出来,众人会怎么看待他?主上是一国之尊,你若是让他颜面尽失,到时父女间生了嫌隙,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秦默将如今的情形一一冷静地分析给公仪音听。
他的话虽然犀利,却一针见血,让公仪音不得不服气。
父皇之所以偏宠于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自己懂进退,知分寸。如果此时像泼妇一般闯进宫里大闹一通,一定会惹得父皇不快,到时候对她的维护之心一淡,自己日后的路可就没从前那么容易走了。
再者,父皇纵容于她,很大程度上也是看在死去母妃的份上。如今,父皇对母妃的情感必然转移了一部分到这个新入宫的淑媛身上,这个时候自己再去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她长长舒了口气,语声闷闷道,“你说得对,方才是我冲动了。”道理虽然想明白了,却总有些郁结在心。
“阿音,你要记住一点,替代品始终是替代品。有时候,不见血的刀才是最锋利的武器。”见公仪音似有些惆怅抑郁,秦默出声安慰。
顿了顿,又意有所指道,“而且你要相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眼下不喜这个淑媛之人,可不止你一个。”
公仪音细细咀嚼着秦默的话语,渐渐有了醍醐灌顶之感。没错,此时这淑媛得宠,最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