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郎?”莫子琴微有诧异,眼中闪过几抹流光,定定看着公仪音,似乎没想到公仪音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见谢廷筠。
“走之前我想同他见一面,把有些事情跟他说清楚。”公仪音沉然道,神情清冷如雪,面上带着坚毅之色。
这些天下来,状况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公仪音从前仅剩的那点娇怯和遇事的不冷静也已变成了如今的沉着和喜怒不形于色。
莫子琴作为属下,对公仪音的事自然不会多加过问,闻言点点头,行礼应下,又问,“不知殿下想在哪里同谢七郎见面?属下好命人去安排。”
“既然向晚楼是阿默的产业,那里应该安全吧?”公仪音看向莫子琴。
“是。向晚楼的人都是自己人,殿下不用担心。”
“那便在向晚楼的碧落阁吧。”公仪音开口吩咐。
“是,属下这就安排。”莫子琴应了,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门时,他的衣袖带起一阵清风,裹着夏日的燥热而来。窗外的树上蝉鸣不断,日头正烈,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盛夏。
公仪音起身走到窗旁将窗户推开。
她所住的房间对着的是璇玑楼的后院。院中绿意森浓,鸟鸣蝉燥,没有一丝风,唯独**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投射在地,泥土中的水分早已被烤干。放眼望去,越发觉得炎热起来。
公仪音不由蹙了眉头,玉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
如今天气炎热,去往凉州的路上定然是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腹中的宝宝能否受得住。她轻叹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还并未显怀的肚子,眼中溢出的柔情中闪过一丝无奈。
半晌,她轻柔开口道,“小宝宝,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要闹娘亲才是哦。”
在窗口站了一会,公仪音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她伸手关上窗户,在软榻上半靠下来,拿起一柄蝉翼薄纱青螺扇有一搭没一搭扇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公仪音看一眼门口,语声懒惫。
进来的是莫子琴指来服侍公仪音的两名璇玑楼的女婢,她们手中端着白玉盆,盘中有清凉的冰块,顺着她们的走动而发出叮凌的清脆声响,听着都让人凉爽不少。
两人行到公仪音面前行了礼,其中一人道,“殿下,阁主让婢子们给殿下送冰来了。”
“放在那吧。”公仪音随手一指。
如今她有孕在身,身子自然马虎不得。既然莫子琴有心,她也就不推脱了。
两名女婢应一声,将盛着冰块的白玉盆在房中放置好,又道,“婢子们隔几个时辰会来给殿下换一次冰。”
“好。”公仪音摇着团扇,淡笑着点头应了。
“若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婢子们就先告退了。”如今特殊时期,公仪音的心情多少有些心浮气躁。若是换了阿灵阿素以外的人服侍她,难保会有难以合自己心意的地方,所以公仪音索性大部分事情都亲力亲为,只要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叫她们进来。
“等一下。”公仪音想起一声,清泠开口。
“殿下还有何吩咐?”女婢恭敬道。
“你们等一下。”公仪音目色一转,起身走到几案前提笔写了一会。很快,她拿起案上宣纸,递给一名女婢,“这上面有几味药,你让你们阁主派人出去给我抓回来。”
女婢恭敬接过药方,行礼退了出去。
公仪音继续回了软榻,半躺在冰枕上,微蹙了眉头想着心事。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公仪音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没想到子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快。
“进来。”公仪音坐直了身子,望着门口清然道。
应声推门而入的果然是莫子琴。
“属下见过殿下。”莫子琴朝公仪音行了个礼,“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谢七郎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好。”公仪音点头应了,笑眯眯地看着莫子琴。
莫子琴犹豫了片刻,还是抬了头看向公仪音,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开口问道,“殿下方才叫人拿了张药方出去抓药。”
“是。”公仪音依旧浅笑着。
莫子琴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紧张,半晌,才结结巴巴开口道,“属下略通医术,将殿下的那张方子看了看。”他顿了顿,见公仪音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眼一闭,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如果属下没有弄错的话,那张方子上的药材,似乎都是保胎的药材?”
公仪音眼角含笑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看得莫子琴额上汗珠越冒越多,才以扇掩面,清清泠泠开口道,“你的医术挺好的,那的确是保胎药的方子。”
莫子琴紧拧的眉头骤然一松,瞪大了眼睛看着公仪音,许久才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殿下……您……您……您莫不是怀孕了?”
“是啊。”公仪音轻快应道。
“您真的怀孕了?”莫子琴声音猛然拔高,眼中有着遏制不住的欣喜。
公仪音反倒被他这样的反应逗乐了,抿唇笑着道,“是啊,真的怀孕了,我也是昨日在外祖父府上才发现的,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真是太好了!”莫子琴抱着头,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他突然冲到门口对着门外大喊了几句,“子箫!子箫!”
莫子箫应声出现在门外,皱着眉头,一脸面无表情。
“什么事?”他看着狂喜的莫子琴,清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