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处机何等眼界,张青柏领着三百锐金营出现在长街之上,他就知道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的身份。
也难怪他看着对方觉得有些眼熟,当年他曾拜访过吴王府,那时苏柯还是个小孩子,如今长大成人,容貌自然有了改变。
张青柏领着三百锐金营沉默坚毅地矗立在大街上,苏柯孤身一人走到长街中央,转过身看着萧处机,惋惜地道:“其实我真的不介意,趁着你的五万龙骧军还在城外,一刀砍死你。”
这句话就有点狂妄到出格了,尤其是那些不明真相的幽州百姓,此时终于忍不住鼓噪起来。
萧处机不急不忙地道:“看来小王爷恨我入骨。”
同样是很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周边的百姓安静下来。
小王爷?
幽州城谁敢称王爷?七国之战前,王朝还有三位亲王四位郡王,但那场蔓延天下的战火过后,王朝便只剩下一位正统亲王,便是如今幽居上京城的吴王苏秉烛。幽州百姓虽然剽悍,但对深入心底的皇权依然心存敬畏。这么一看,孤身站在长街中央的年轻人背影忽然高大起来。
世人皆知,吴王膝下只有一子,极其疼爱。
既然这个年轻人就是吴王府世子殿下,那么之前的种种跋扈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和他比起来,萧灵均和齐经纬之流的确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
幽州百姓在很快的时间里就调整好了心态,这下不再莽撞地支持任何一方,做着看好戏的打算。
苏柯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冰冷地说道:“看来你现在不打算朝我动手?那么咱们来说道说道。”
萧处机并没有反驳他的话,毕竟张青柏已经亮出苏字大旗,这个时候他还要对苏柯动手,那已经是形同造反。就算他是幽州都督,手掌兵权,也没有能耐做出这种事。同时苏柯亮明身份,也就不会真的对萧灵均下手,这个后果他同样承担不起。所以萧处机很镇定地端坐马上,反问道:“小王爷想和我说什么?”
苏柯这一刻目光如炬,抬手指向藏在龙骑营中间的齐经纬,冷冷道:“我带着随从来太贤楼饮茶,与自家侍女玩笑几句,他冲上来挑弄唇舌,是不是欠揍?被我挤兑之后,他便公器私用,指使幽州府衙派人来抓我,被我揍了回去,我做得对不对?”
萧处机点了点头。
苏柯又指着萧灵均说道:“本来这件事还算小事,你儿子听到消息之后就来找我麻烦,仗着有你这么个爹,又是要割掉我的舌头,又是放烟火令召集大军,如此跋扈嚣张,完全不将王法放在眼里,我替你管教一番,有没有问题?”
萧灵均的脸色变得异常难堪。
四周的幽州百姓神色也很古怪,小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这样直白地打萧大都督的脸,恐怕不太好吧?
谁知萧处机沉声说道:“谢过小王爷。”
苏柯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说道:“你很厉害,没有给我发飙的机会。”
萧处机漠然地道:“如果小王爷还没有出气,可以继续揍我的逆子,只要不打死,随便你怎么样,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四周有些人倒吸冷气,对于这位小王爷有了全新的认识。连萧大都督都如此服软,这幽州地界还有谁敢出来说半个不字?
刺史方厚德?
别闹了,今儿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到现在还没露面。难道堂堂一州刺史,消息竟然如此闭塞?更不要说他的长子方经纬此刻正面如死灰地站着。只能说这条官场出名的老狐狸嗅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才始终没有出现。
面对萧处机的服软,苏柯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在长街之上回荡。
大宗师柳中庭听着这笑声,微微闭上了双眼。
少女江雪迎站在他身边,看着长街中央的苏柯,不知为何,她竟然从这笑声里听出几丝悲凉。
“不够!”苏柯猛地停下笑声,发出一声怒吼。
萧处机沉默片刻,遥遥地望着这个越来越像当年王爷英姿的年轻人,缓缓问道:“那小王爷要怎样才肯消气?”
苏柯直视萧处机的双眼,问道:“你出身贫寒,虽然有谋略有武勇,但在军中一直不受重视,七国之战前,你不过是军中一小卒,为何会有今日之地位?”
面对小王爷这话锋一转的质问,很多往事涌进萧处机的脑海,他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萧某幸得王爷赏识,此后虽然谈不上平步青云,却也步步高升,直到今日任职幽州都督,这一点萧某从未否认过。”
苏柯冷笑道:“很好,你还没有忘本,我想你也不会那般无耻。当年如你一般的经历又有几人?”
萧处机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但依旧沉着地回道:“四十七人。”
苏柯又问道:“这四十七人如今又在何方?官居何职?手掌多少兵卒?”
萧处机双手缓缓用力攥紧,过了许久才说道:“如萧某一样官居一方都督者有四人,身处王朝中枢者有两人,独掌一州军权者有五人。”
苏柯冷笑道:“那剩下三十六人何在?”
萧处机双手用力按在马鞍上,艰难地道:“俱已解甲归田,安享晚年。”
“好一个解甲归田!好一个安享晚年!萧处机,老苏曾不止一次说过你是人中龙凤,王朝名将无数,唯有你深得他的用兵之法,所以一再提拔,不过是十五年时间,就将你从一个小卒提拔成镇国大将军。若非如此,你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