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林禄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个小鬼,还以为他已经将他安排妥当了,但是自程清河再一次失踪以后,他们才发现,林禄不过是将那小男孩藏在了别处,还趁他们为清河奔波的时候走开为他送吃的。
俨然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虽然林禄的身世确实令人唏嘘,如此作为,却让人生不出半点同情之心来。
他根本就没有自觉。
林福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人各有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偌大的城主府,主事的,已经剩下方囝一位,他是苏河城主手下的干将,擅长幻术。
这幻术若是用得浅了不过是雕虫小技,但若是用的深,借刀杀人不在话下。
而,方囝便是幻术师中的个中好手。
白家从来不养闲人。
凤媛进了府才知道苏河城主已经走了,她大概知道他的底细,应当是回了蛮荒大陆之外的极真界。
“副城主。”凤媛单膝跪地,竖在脑后的长发又长又顺,映衬着她古铜色的皮肤,看着英姿飒爽,同那些小家碧玉俨然不同。
“原来是凤都督,不知道此次回城有何要事。”方囝亲自伏下身子托了她的双臂站起来。
“都郡内民乱已经处理妥当,凤媛是回城述职的。”
“哦?原来如此,没有想到凤都督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凤英城主糊涂一时,但是教导出了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泉下有灵了。”方囝说道,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副城主说笑了。”凤媛扯了扯嘴角,手指捏紧了,犹豫再三,再次松开。
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回去了。
“不知道苏河城主什么时候回来?”
“家主一向随性,待他想回来了,自然就会回来了。”方囝将手被在身后,虚抓了抓,接着说道:“凤都督难得回城一趟,今晚设宴款待,都督一定要给这个面子。”
凤媛再次一笑,走出门的时候还能察觉到对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方囝好色,果真不假。
连傀儡大师都能入他的眼,对着满脸疙瘩的女人还能满脸深情,完全不像作假,这个男人,不仅好色,还野心勃勃。
“我只帮她这一次,以后如何,都不要来找我了。”夜色里,女人冷冷地低声说道。
时间真是打磨人的东西,如今的凤媛已经完全不再是那日冲动无措的女人了。
不过心狠手辣还是一如既往。
“知道了。”余回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贴着台阶后的墙根。
城主府如今虽然没有什么人,但是到处漂浮着游离的禁制,相比有头脑的侍卫来说,这些禁制更加霸道强悍。
凤媛冷冷地哼了一声,身后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她转过身去,果然看见方囝那厮正站在正门前对着她招手。
他笑眯眯的,像是个无害的招财猫。
“我走了,你们小心一点,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她回头状若看天色。
这一日还不错,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还有无数的天星,明日定然是个大好晴天。
方囝站得远,她又刻意放低了声音,是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只不过,明明说好了是宴请,她包得这般严实做什么?
他微微蹙眉,显示了他的不悦,蛮荒大陆果然是个未开化的穷乡僻壤,连这里的女人都这般不解风情。
凤媛走到他的身边,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对着他扬起了一个知礼又恪守的笑容。
方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被她揽着手臂往里头去了。
余回贴着墙根,听了一会儿,探身看了一眼,白惨惨的月光将这一片寂寂无人的城主府照得如同白昼。
你往那边,我这边,咱们分头行动……
余回回头对着林福做了手势,林福点点头,往另一个方向快速猫了过去。
见他变成了黑点消失,余回方才吐了一口气,往截然相反的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程清河藏在了哪里,只好一点一点找过去了,好在府里没有什么人。
但是很快他就会发现,这些神出鬼没的禁制,让他感觉到处都站满了人。
“小丫头,吾看你还是放弃罢?”地牢里,迦叶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程清河将玄靑剑做锯子,伸在铁链的圈子使劲磨,这玄铁太硬了,若是用蛮力相击,怕是会立马折了。
一时之间这静谧的空间之中响起了锯链子的咯吱咯吱声,听得人莫名牙酸。
好在玄靑剑身被涂上那些液化的灵根之后,变得更加坚硬,等闲不会磕坏了。
“放弃?要是清河会这般轻言放弃,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她喘了一口气,抹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
她转世了那么多次,即便这一次还是败在那人的手里,也不过是重来一次。
她无当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
铁链与剑身相交之处,已然浮起了一层细粉,她伏身一吹,看见那铁链的内侧已然出现一个细缝。
她一喜,看来这么做是有效的。
只是,这么粗壮的一条,她得持续奋战多久?
她摸了摸小腹,自己不能在这里耗得太久,想着,她的目光撇向了迦叶的琵琶骨。
在不知不觉之中,那头顶怒放的昙花之中落下了一小滴凝液,滴落在天火之中,发出了淡不可闻的轻哧声。
余回站在一大块圆形空地上,用自己的剑深深地刺入下去,锵地一声,入地三分